攀附樹乾的蟬褪去了生命,在綿綿秋雨裡,落在了地上。
遠遠的官道間,百餘人護衛著兩輛馬車駛往定安城,後麵的馬車裡,女子微微翹起玉指撥開車簾一角,望著緩緩移動的山丘,滿目的金黃之色。
真雅啊。
“小姐,你這動作還不夠雅。”
女子對麵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侍女,她比出蘭花指示範給女子看。
“不學了不學了!”
原本大家閨秀氣質的女子陡然一變,唰的將簾子拉扯下來,跪坐的身姿變做隨意靠坐,一條腿從裙下伸出,撐著手肘,蓮步一下一下的點在車廂地麵,這才是她往日的風範。
“哎喲,小姐啊,你這樣實在讓奴婢為難。”看到房雪君又變成這樣,那侍女哭笑不得,在家裡其實她沒少教的,小姐也學的有模有樣,可就是堅持不了多久。
房雪君懶得理她,不過想了想,讓侍女靠近過來一點。
“有沒有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讓男人喜歡上你?”
“啊?”
那侍女有些為難,支吾了半晌,瞅了一眼車外,於是靠近自家小姐,附耳嘀嘀咕咕不知說了什麼。
女子先是有些皺眉,然後,俏臉上泛起甜甜的笑容,仿佛深悟其中道理,晃著髪咎連連點頭。
不久,車隊入城,早已得到命令的城門守衛,自然沒有任何盤查直接放行。
蘇府上,蘇從芳帶著妻子,還有世子蘇雍,兩個兒媳以及家中旁親在前院廳堂等候,由蘇雍在府外迎接,算是對兒女親家最高的禮節了。
房家這邊,房文燁下了車輦,身後還有三房的兒子房進學,他是房雪君的父親,自然要一起過來,拜會親家公的。
自從跟侯府結親的事定下來,做為三房,房進學的腰板就沒彎下來過,跟著父親向世子拱手還禮後,催促著才下馬車的女兒趕緊跟上。
女子粗枝大葉,對侯府的氣派絲毫沒放在心上,跟著阿爺和父親一路進了前院廳堂,拜見蘇從芳以及未來婆婆蕭婥。
不過她目光四處遊移,卻沒見到蘇辰的身影。
那邊正和房文燁說話的蘇從芳見她東瞟西顧的神色笑了笑,停下閒聊說道:“長生還在他院子裡,最近不知道忙什麼早出晚歸,這就讓他趕緊滾過來。”
蘇從芳和蘇雍當然知道蘇辰在忙什麼,甚至知道那處藏匿山間的軍營,起初以為隻不過練兵罷了,有次跟隨蘇辰過去,看到了那個時常出入府邸的那個叫董卓的胖老頭,腰挎鋸齒刀,身披重鎧,威風凜凜操練新兵,僅僅一個月不到,原本印象中的瘦弱兵卒,練出了精壯肌肉,相互配合演練從未見過的陣型,兩人簡直頗受震撼。
此時,回到大廳裡,蘇從芳正要讓蘇雍去,房雪君忽然站起來,那身青色綴著花邊的衣裙,顯得格外柔美。
“公爹,讓女兒去吧。”
定下了婚事,雙方都交換了婚書,叫這聲其實也順理成章,不過換做其他女子或許還有些羞澀叫不出口,房雪君大大咧咧的性子,倒是沒這方麵顧慮。
這聲稱呼大方的叫出來,讓蘇從芳愣了一下,隨即欣喜的點頭:“去吧去吧,春梅!你帶雪君去南院,把那混小子給叫過來。”
房雪君低低淺笑,保持侍女教導的禮數,福了一禮,施施然退出廳堂,跟隨叫春梅的丫鬟去往中庭。
與此同時。
被談及的蘇辰,正拿著手絹輕輕擦拭過鋒利的劍身,陽光落在屋簷,劍身倒映出劍眉威目,他臉上黝黑了些許,自從那日聽完二哥對他說的話後,每日一早便起來練武提升修為。
到的下午,帶上祝公道、十三去往山間軍營,跟隨董卓操練兵卒,當然他也是被操練的,用董卓的話說,想做將領,先做士卒,切身體會操練的過程,方才知曉如何排兵布陣,光看幾本兵書,根本就是紙上談兵。
“差不多到時候了吧?”
蘇辰抬頭看了看天色,這句話是問一旁的祝公道。後者點點頭:“快了,不過今日聽十三說,房家的人要來。”
“父親那邊會接待,他們隻是過來拜會一番。但我們的事,不能耽擱。”
蘇辰丟下手絹,反手一劍,唰的插進懸掛簷柱的劍鞘內,他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準備離開院子,從側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