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收獲頗豐(2 / 2)

房雪君很少接觸這樣的市集,拉著蘇辰漫步在擁擠的街道,一個攤位接著一個攤位的看,好奇的東摸摸,西瞧瞧,絲毫不在意周圍人望來的異樣眼光。

偶爾在一家攤位駐足,拿過一盞風車,笑嘻嘻的在蘇辰麵前搖了搖,女子嘟起紅唇吹了一口氣,風車轉出五顏六色。

“挺好……”

蘇辰笑著正要說出後麵的“看”字,下一秒,笑容僵在臉上,風車被女子一口氣用力過猛,隻剩竹條架子還拿在手中,上麵的彩紙全糊在攤販臉上。

房雪君臉頰微紅,趕忙掏了幾枚銅子,數也沒數放到攤位上,說了聲對不起後,轉身走開。

她在家中頗受規矩約束,到底對這些東西,都充滿好奇,尷尬過後,好奇心重新占滿了心房。

“蘇公子,那邊賣藝的怎麼掙錢?”

“賣完藝,就是賣藥,什麼大力丸、健效丸……”

“那個呢?那個呢?怎麼還把腸衣、魚鰾拿出來賣?”

“姑娘家家,還是不要亂問。”

“你說嘛。”

蘇辰乾咳一聲,走到她旁邊,低聲說了一句,房雪君唰的一下臉紅,看著木杆上掛著的魚鰾、腸衣啐了一口。

“是你要聽的。”看著尷尬埋頭往前走的女子,蘇辰順手丟出五文,從經過的一個賣彩泥人的攤位隨便拿了一對,快步走到前麵將泥人在房雪君眼前晃了晃,用著後世的哄女孩手段,這才打破尷尬。

房雪君看著手裡相互對揖的一對小泥人兒,愛不釋手,一會兒看看泥人兒,一會看看走在旁邊的蘇辰,眉開眼笑。

走穿東市,基本也就到了城門,車隊早已等候在那裡,房雪君一步兩回頭,依依不舍的上了馬車,撩開簾子朝蘇辰揮手。

馬車漸漸行駛起來,簾子也被侍女放下,她看到女子拿著泥人癡癡傻笑,不由提醒一聲:“小姐,明年就嫁過來。”

是啊,明年就能嫁過來了。

房雪君指尖輕撚,轉著竹簽上的泥人兒,似乎是想到美處,嘴角不由勾起甜甜的笑來。

望著漸行漸遠的車隊,蘇辰垂下手,對這門婚事,他其實是無所謂的,不過這會兒的接觸,倒也對房雪君有些好感。

不過想到自己還有許多事要做,笑容收斂下來,等到十三、祝公道牽馬過來,他翻身而上,一勒馬頭調轉方向,往城裡狂奔而去。

……

天光遠去千裡,燕州,燕京。

皇宮之中,一片戒嚴,四下都是巡邏的宮中侍衛,也有東宮武功高強之人把守後宮寢殿要處。

在這個夜晚,燃燒火燭的宮殿裡,龍榻帷帳之中,垂暮的老人被一口老痰嗆的咳嗽,然後驚醒過來。

數年前偶然騎馬摔了一跤,傷了背脊,便一直臥在床榻,太子不時會送來一些傷藥給他服下,這些藥丸極為有效,服下不到幾日,就能下床走動,可惜每過一段時日,又會舊傷複發,幾年下來,他被傷痛折磨的日益消瘦,體重從一百六十斤變成現在的七十斤。

他五歲便登基稱帝,十七歲初掌皇權而意氣風發,對這燕國算是兢兢業業,百姓活的也是太平穩定的,看著國庫日益充盈,他心裡也有過許多抱負,可惜還未施展就被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拖延,一晃就過了幾十年。

夜風在簷下吹過,外麵甲士的影子剪在紙窗上,飛蟲圍繞著靜謐的火燭嗡嗡的飛著,北宮望強撐起身子,已經是滿頭大汗。

他看著侍候床尾的宦官,虛弱的開口。

“去給朕……舀一碗參湯來。”

年老的宦官低頭應了一聲,從側麵走去開門,門外一道身影矗立,手裡正端著參湯,那宦官看了眼來人,連忙退到旁邊。

“奴婢拜見太子殿下。”

“不用去拿了,孤這裡有。”北宮野穿著白色龍紋衣袍,手裡端著參湯,一旁還跟著東宮的內侍,他手裡捧著一個木盒。

“太子來了啊。”北宮望看到來人虛弱的喚了一聲,目光隨後落到木盒上,眼中閃過精芒,語氣陡然變得急促,“快,快給朕拿藥來。”

“父皇,彆著急。”

北宮野走到龍床前坐下,慢條斯理的吹了吹參湯,跟隨的宦官來到床頭打開精美的小木盒,取出一顆紅彤彤的丹藥。

龍榻上,仰起身子的皇帝,嘴唇顫抖的張開,將宦官捧來的丹藥包在嘴裡,喝過太子喂來的湯勺,將那枚丹藥咽進肚裡後,他舒服的呼出一口氣,精神頭比剛才好了不少。

“太子這丹藥來的可是真是及時。”

北宮野坐在床邊,笑眯眯的不說話,隻是掏出手帕擦著手指尖。皇帝看著這個兒子,有些疑惑,正要開口,忽然肚裡一陣絞痛,他捂住腹部,眉頭緊皺,便是“啊!”的一聲,掙紮想要起來,卻是一頭栽到地上。

“你這藥……”

“父皇啊,孩兒今年二十有六了,當了幾年的太子,也當夠了,現在朝廷上文武皆是我的人,皇城、燕州的兵馬也都在我手中握著,就差一個名分了。”

床沿坐著的北宮野停下手絹,搖曳的燭火光芒照在他臉上,明明滅滅,他看著地上艱難爬行的皇帝,輕聲說道:“父皇,孩兒還希望你成全。”

“你弑父……來——”

皇帝在地上回過頭,怒瞪著床沿上的太子,用儘全身力氣就要嘶喊,跟隨太子來的那個宦官陡然上前,一把將皇帝口鼻捂住,將後麵的聲音堵在嘴裡。

唔唔……呼呼……

皇帝用著最後的力氣,死命掙紮,雙腳在地上胡亂踢蹬,過得片刻,漸漸無力的垂了下來。

北宮野冷冷的瞥了一眼,將擦過手的絹帕隨意丟在地上,起身示意宦官將皇帝搬到床上,他看也不看已死去的皇帝,轉身打開殿門,走了出去。

這時,太師蕭文弼走來,看了一眼裡麵臥床的皇帝,低聲道:“殿下,定安城那邊出了事,分壇被叫太平道的一夥人拔除。殿下是否讓我那徒兒親自去一趟容州雲瑱郡和定安郡?”

“不用了,對方做法很聰明,不敢將孤在幕後的身份揭穿,用這種方式與孤對抗。”北宮野揚了揚手指,身後的殿門隨即被侍衛關上,“眼下先處理陛下殯天的大祭,等我登基後,便在燕京舉朝王會。”

所謂朝王會,是燕國太祖皇帝推舉的一種朝會,讓各州刺史長子、王侯世子入京麵見君王,隨後從裡麵選拔一些人才留在京中大用。

但顯然北宮野有另外一層用意。

太師蕭文弼有些遲疑:“殿下,那《將軍夜宴圖》……”

“嗬嗬。”北宮野輕笑出聲,將他話語打斷,“那種東西沒什麼用處,一直都在皇宮裡,孤昨日都還翻看過,那不過是一個借口,讓你徒兒聽命做事罷了。但是現在,不需要你徒兒做那些事了。”

話到這裡,他語氣停頓,望著宮宇間的夜色,眯了眯眼。

“孤登基,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剪除那些世襲罔替的侯爵,集中皇權和稅賦,他們已經享受了數代,已經夠了。往後孤的大燕,不需要這些蛀蟲。”

北宮野拍了拍發懵的太師,負手走去一邊。

“太師,好好跟著朕做事,朕不會虧待你,你那徒兒,朕也會大用,封一個國師怎麼樣?”

蕭文弼跟在後麵,擦了一下額頭冷汗。

這些謀劃,其實他隻知道一點,就是要剪除各州侯爵,這位殿下被策立太子後,就一直在後麵謀劃這件事,從幾年前就開始消減那些侯爺的兵權,控製在五千數量。

此時聽到全盤計劃,這才明白《將軍夜宴圖》不過是他還未登基時,隨意耍的一個小伎倆,若是行刺順利,消減侯爵,等到登基有了更多名正言順的手段,對付那些剛剛接替的新侯爵們,就更得心應手。

不過,這個伎倆似乎並不順利。

所以下一步,就是登基,召各州刺史長子、王侯的世子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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