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
畫戟猛地抬起,呂布促動戰馬再次加快速度,臉上凶戾之色更盛。
“啊啊啊!!”頂住轅門的兵卒瞪大了眼眶,張大嘴發出恐懼的呐喊。
一名懷州軍小校還在喊:“用力推……”
奔襲而來的鐵騎瞬間拉近距離。
轟隆隆的馬蹄踏入轅門兩步的一刹那,方天畫戟自馬背上掄出一個大圓,轟的咂在巨大的轅門,轅門震抖,抵住轅門的十多名士兵被震的直接後退,最後麵的幾人更是倒飛出去,然後便是巨大的斷裂聲響起,四周結陣的士兵視線之中,轅門破碎橫飛,抵門的同袍也在橫飛,那道火紅的身影沒有絲毫停歇的踏過人的身體衝了進來。
坍倒的轅門上方,黑壓壓的一千餘騎猶如長龍踏著殘骸、木屑、人的身體蜂擁進來,跟隨前方衝陣的呂布,向營中蔓延開來,手中舉著的火把紛紛拋了出去,落在帳篷、轅車、糧袋之中,悉數點燃。
火焰點亮了軍營,黑煙衝天而起。
下一刻,更多的騎兵夾著長槍跟隨張遼衝入營寨,兵器與兵器,呯呯呯——的碰撞發出聲響,兵器捅進血肉、擦在甲胄上,爆出的鮮血和火花不斷閃爍濺開,長槍如林般抽刺,穿著鱗甲、單袖袍的身影風馳電掣從騎兵隊伍裡殺出,一口鉤鐮刀,將一片槍林打的東倒西歪。
“爾等也敢擋我——”
張遼聲音暴吼,馬蹄重重的踏下,踩過一具慘叫的身體,雙臂猛的發力,呯的巨響,將一名校尉從馬背上向後斬飛出去。
他勒馬偏頭,看向帳前上馬的營寨守將,目光殺氣四溢。
後者在馬背上,直接打了一個冷顫。
……
懷州軍駐紮的營地,蔣封義握著書卷,撐著下巴,腦袋一點一點的瞌睡,隱隱約約聽到帳外掀起混亂的嘈雜。
帳簾陡然被人掀開,一名將領大步進來,“刺史,不好了,後營被燒!”
瞌睡的身影驚得手掌錯開下巴,差點磕在桌麵,聽到那將領重複一句,他睡意直接被嚇醒,急忙起身擠開對方,衝向帳外,營中兵卒倉惶奔走,或愣愣的站在原地望著東麵。
東麵的夜色被火光映的通紅。
“你們快去救援!”懷州刺史氣急敗壞地跺腳大喊,他眼淚急的都快掉出來,招呼剩下的三個將領,張佑、許振、徐慶虎中的兩人趕緊帶兵過去。
三人沒動,其中徐慶虎的小將拱手向刺史解釋:“輜重定然無存了,若是派兵救援,可能中調虎離山之計!”
名叫張佑的將領也上前一步,拱手附和:“啟稟刺史,敵暗我明,此時該拱衛營寨要緊,待到天明,再做計較!”
“我是刺史,還是你們是刺史!若是不救,我大軍吃什麼?!那邊尚有三千人,能救回多少是多少!此間營地尚有萬餘人,不差你們兩個!”
蔣封義臉漲的通紅,歇斯底裡的怒罵,拿出刺史的身份壓過來,徐慶虎、張佑二人隻得點頭,各自領了本部兩千人出營,趕往屯紮糧秣的後營。
此刻火光滔天,可見火勢之大,隔一兩裡都能隱約看到熊熊烈焰。
‘籲!’張佑拉住韁繩,停下戰馬,他抬起手讓身後部曲停下,“有問題。”
徐慶虎也抬手阻止兵馬前行,偏過頭,目光掃過四野,夜風徐徐拂過原野草木,沙沙聲裡,有著令人不安的氣氛正在蔓延。
黑暗的顏色裡,呂布摩挲著晃動的馬鬃,拽著方天畫戟垂到地上,“文遠,隨我再殺一次,”他低聲說著。
風帶著聲音猶如漣漪般傳開,周圍騎兵臉上衣甲還殘留著鮮血、熏黑的痕跡,此時都沒有說話,著黑色鱗甲的張遼促馬上前,馬脖下係著一顆人頭來回搖擺,他聲音溫和:“這次,由遼先來!”
不久,黑暗中馬蹄踏響大地,駐守原野正警惕的張、徐二人汗毛倒豎,叫出:“結陣!”的刹那,震抖的馬蹄聲在原野化作滾動的雷鳴!
微弱的火光照來,昏暗之中,一道道身影騎馬推進,猶如海潮洶湧,以錐形狠狠撞了過來。
……
同樣的時刻。
往青山縣群山之中,隱隱能聽到廝殺。趕往救援的一萬兵馬遭受到了伏擊,衣衫襤褸,頭裹黃巾的信徒們藉著山林地勢,衝出藏匿的位置,不要命的撲向對方首尾。
兩三百人的黃巾力士跟隨騎馬舞槍的張梁山間繞行,朝立有旌旗的位置狠狠撞了進去。
轟!
山中的夜空響起第一聲春雷。
站在山林凸起的大青石上,張角須髯飄飛,攤開的雙掌間,夜空不時閃過一道道青白的電光。身旁的兄弟,名叫張寶的男人披頭散發,張口吹出一道黑煙,飛向那山道上指揮廝殺的將領。
視野受阻,那將領咳嗽著揮手扇開黑煙時,幾名黃巾力士撲來,撞入結陣的親衛當中,一匹戰馬緊跟而至,上方的張梁從馬背躍起,手中長槍唰的刺向對方。
不久之後,這支求援青山縣的隊伍,全線崩潰了。
……
原野上。
翻騰的馬蹄踏著屍骨在曠野盤旋。
大量懷州士兵被切割成兩個部分,地上到處都是被射殺的屍體,站在陣型當中的徐、張二將,看著不知多少的騎兵洶湧環繞,不時朝他們挽弓搭箭射來。
雖然這邊也給予還擊,但騎兵優勢在於機動,射出的箭矢大多沒入黑暗,或跟不上對方速度,落在了地上。
殺戮持續了片刻,張佑忽然將手中鋼刀插進了地麵,咬牙大喝:“投降——”
“投降啦!”
主將放棄了抵抗,周圍兵卒也跟著放下武器,朝四周環繞的騎兵舉起手,示意已沒有了武器。另一邊被切割的戰場,徐慶虎雙眼閉了閉,罵了一聲:“娘的!”
也丟下了手中鐵槍。
懷州士兵呐喊,紛紛放下了武器。片刻,二將便看到了身著獸麵吞頭連環鎧的身影騎馬過來,身旁還有壓著鉤鐮刀,鱗甲單袖袍的張遼。
不久之後,張、徐二人帶著殘兵狂奔回軍營,騙開轅門的刹那,二人帶兵忽然反撲,殺散寨門周圍士兵。
“蔣封義!!”
兩人縱馬在營地狂奔,衝向中帳,朝著滿臉驚駭的身影嘶吼:“你不知兵事,陷我等於危難,今日不再奉陪,我兄弟二人也反了!”
原野上,騎兵洶湧突入營寨。
數天集結,兩州之地將近六萬兵馬,一夜傾覆。
一位刺史死於亂軍之中,一位刺史被俘。待到天明,這道消息以驚人的速度傳播擴散。
大燕舉國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