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燕州西麵,玉山原。
天色尚未大亮,一撥撥斥候、令騎於十餘裡的大營之間奔行起來,待到天色蒙蒙發亮,號角連營,駐紮龐大數量的軍隊在營盤蘇醒。
朝廷平叛軍隊,十五萬兵馬前後左右展開七十餘裡,每支軍隊分工不同,軍中又劃數營,相隔兩三裡,所有的聯絡均有令騎傳遞,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人和馬的身影。
成百上千的令騎來往奔波中軍自各軍之間,兩萬虎賁、兩萬龍驤位於兩翼,分二十個營,占據方圓將近二十裡。
一萬生奴軍、一萬五千涉穀軍,為前陣左右鋒矢,拱衛中陣的燕巡旗,乃老將郭信的嫡係兵馬約七千人,馬步混合。
六千燕山鐵騎分為三撥,兩撥位於生奴、涉穀軍兩側,最後一撥兩千騎徘徊中陣和前陣之間,對於不善戰的五萬郡縣兵馬,其中兩萬落在尾端,做為後軍,預防對方敵騎迂回偷襲。
另外三萬人做為凹字陣的前鋒,化為六個五千人的軍陣在前,猶如蟲類觸須,負責探路,與敵人試探廝殺,得出對方情況回傳中軍,再下放各個軍陣做好應對。
然而,還未等一切就緒,第一份戰報已從南麵,送達郭信手中。
隨後第二份從北麵送來,一支兩千人的涉穀軍在山中遭遇伏擊,統兵將領被斬,大敗;另一支涉穀軍前往救援,擊退來犯之敵。
軍隊浩浩蕩蕩推進,塵煙鋪天蓋地的延綿數裡天空,成片飄展的燕國旌旗下,老人站在戰車之上,聽著令騎彙報各軍情況,以及斥候送來的戰報,虎賁軍大將李敢一身戎裝,踞於戰馬之上,看著麵無表情的老人,心裡有些擔憂,試探的說道:“我與這支軍隊交過手,大帥不可與他們糾纏,叛軍這是試探。”
試探的摩擦,接戰之前是常例,郭信帶兵數十載,又豈會不知。
對於李敢的提醒,他沒什麼抵觸,望著浩浩蕩蕩的塵煙,笑了笑:“老夫不怕他們出來,就怕他們藏匿、避戰。”
令騎帶著這位老帥的命令飛馳傳訊,給凹字陣列北麵的涉穀軍大將,不用理會對方試探,直接撲上去緊咬對方,不用在乎死傷,用優勢兵力將敵軍壓製,往南驅趕。
南麵的生奴軍也接到相同的命令,但下麵生奴士兵有些不情不願的意味。
臨陣換將,讓他們有些滋生不滿。
不過,主持平叛的這位老帥並沒有得到預料中的收獲,敵方帶兵的將領,似乎也看出他運用的戰術,不管是涉穀,還是生奴軍撲上去,就被他們反打一波,然後又立即撤走,再追再打再往後撤,絲毫不給對方增援包抄、驅趕的機會。
與此同時,用於試探的前鋒,三萬郡縣兵馬接到郭信將令,五營合圍兩股,隱隱朝南北方向的兩支被追趕的敵軍進行夾擊。
……
十餘裡外,位於玉山原西麵的容州中陣,一道道斥候送達的消息傳閱給待命的將領看過之後,全部放在了祖柩車裡,供一幫老祖宗們參考,給予對策。
“徹兒提的攻守易型之策,配上韓信當年用過的四麵楚歌!”漢高祖的靈位輕聲說道。
不久,蘇辰的命令一層層下達,位於前陣的西涼、並州兩支兵馬開始有了動作。
——先吃掉這兩支想要包抄南北的三萬郡縣兵力。
這種並不具備正麵硬鋼的地方兵馬,不理會的話,切入戰場會給進攻打來很大麻煩,若是打,前陣的門戶便朝對方主力敞開。
眼下,陷陣營的作用體現在這裡了。
並州軍拔營而起,僅有六千人,其中輕騎不過四五百人,不過張遼並不在意,這已經算富裕的仗了。
兵馬向東南迂回前行,驚起的塵煙裡,他勒馬停下,壓刀回首看去向他作彆的高順,“對方主力數量龐大,便靠你了!”
“順,隻撐三日,三日之內陷陣不退!”
高順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上,變得更加嚴肅,他朝張遼抬手重重一拱,也翻身上馬。隨即,兩人分道揚鑣。
“陷陣營!”
高順策馬奔過前方八百人的陣列,其後是輔兵三百人,望著奔馬而來的主將,他們拍打盾牌:“在!”
“陷敵方陣列,死戰不退,可敢乎!”
“敢!”
高順嗬嗬輕笑一聲,轉過馬頭大喝:“走,我們直接釘在前方,看看他們能耐我何!”
……
距離這邊三裡,董卓擦過刀鋒,將繡有鳥雀的絹帕揣入懷裡,這是收養的義女送給他。
“西涼兒郎,該我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