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漸漸在雲層放亮,湍急的渾河一片波光粼粼,起伏著向東湧動。
水麵上,來自漳州的商船橫行河麵,抵達南岸,一支支幽燕軍的隊伍走出船艙,在這處營地集結,而西南、東南兩邊的山丘,頂端立起了烽火台,下方的林野開辟出了一條褐色的泥路,直通河岸的營地。
外麵,各路斥候不斷頻繁來往,穿行各縣,一刻未停的奔湧河岸大營之中,帶回各支隊伍廝殺的消息,然後帶上那位夏王的命令飛奔出營。
兩萬西涼軍分成十個營,奔行穿插陳度郡各地,董卓教導出的獸性,三天之中被他們完全呈現出來,大量的農田毀之一旦,房屋被燒毀,大戶、豪紳幾乎被洗劫一空,敢於反抗兵鋒,當場就被他們殺死。
對於這一切,夏侯淵根本不會阻攔,當年族兄曹操屠殺徐州數城,他已經習慣,像這樣的劫掠燒殺,基本睜隻眼閉隻眼。
軍隊需要釋放壓力。
廣袤的原野連接的各座城池,從上方看去,四處黑煙升騰,原本祥和、繁華的陳度郡儼然被戰火覆蓋,一道一道兵鋒像牛犁來回縱橫,犁出一道道溝壑來。
大量奔逃的百姓,開始往各縣城聚集,而這正是蘇辰的目的之一,難民堵塞道路,對於各縣對陳度郡的支援,時間上就會拖慢一點。
……
時間已至下午,縱橫原野的西涼、西羌兵馬似乎收到了命令,正在北麵河岸大營外集結。
此時的營地之中,房雪君、李望秋待在客棧二樓,悄聲說話,偶爾也會聽到下方作戰會議的說話聲。
“魏軍的反應還是很快,其他郡已有援兵出現在陳度郡的地界了,不過他們沒動,估計在等我們攻城,或者在等魏國朝廷的兵馬,對我們實行包圍,打一場殲滅戰。”
蘇辰的話語響起客棧的大廳,而周圍皆是幽燕、西涼、西羌的大將們,西垂的陽光化成迷人的霞光,正照進客棧的門窗。
纏裹繃帶的郭嘉,也坐在大廳,他是跟隨趙雲、張翼一起過來的。
他接上蘇辰的話,繼續說道:“魏國這些動作,看得出對方州郡太守還是有本事的,並不像燕國那般急功近利,若是這樣,等到合圍,就變得很難打。”
“嗬嗬,等魏國的朝廷兵馬過來合圍,我等有那般蠢?”夏侯淵坐在張郃旁邊,大聲說道,隨後又開口:“……還是那句話,管他有多少兵,不讓他們合圍便成,逐一擊破,再與魏國朝廷主力好好打一場!”
夏侯淵又拍了下桌子,補充一聲:“娘的,每次說這些,總覺得彆扭!”
張郃跟著笑起來,他跟著夏侯淵當副將多年,對方這般說,自然是胸有成竹。
郭嘉點了點頭,逐一擊破,再與魏國主力對陣,才是穩中求勝。
“大王,需不需要通知魏國境內傳播太平道的大賢良師?”
“不用,已是秋季,頂多打上一月,就得息兵,這次隻是讓北地兵馬過來練練手,適應水土。大賢良師那道線,可不能隨意亂用。”
等郭嘉說完,蘇辰的話語接著說道,他擺了擺手,視線望向客棧外來去的士兵、推過的轅車、升起了篝火,
甚至還有許多人圍著火柱望著碼頭方向,楊玉環站在船首上唱著宮廷中的曲兒,輕柔的聲樂隱隱約約傳來這邊。
“但即便不用,我北地兒郎何時懼怕過中原兵馬,他們能來汾州廝殺,那我們就均州,大殺特殺!”
蘇辰一拳砸向桌麵,站起身:“通知所有正回趕的西涼軍、西羌騎,山外集結,準備與魏國主力開戰,掃除一切障礙。”
“喏!”
眾將紛紛起身,拱手。
天明轉瞬即至。
晨光再次升上東方天際,蒼涼的牛角在黎明到來之前,在軍營中響了起來。
嗚嗚——
蒼涼的牛角號吹響河岸的天際,也擴散到山外駐紮的臨時軍營,沉寂一夜的大地動了起來。
一支支隊伍猶如一條長龍蜿蜒遊弋,休息了整夜的士兵持著長矛、刀槍走出帳篷、房舍,在河岸大營之外的廣袤原野集結,整齊的步伐、冰冷的兵器高舉呯呯的碰撞,望向通往河岸大營的道路,他們流露狂熱且崇拜的眼神。
房雪君放下了兵器,溫柔的像一個婦人,為丈夫整理甲胄披風。
“這才是一個女人該做的!”
蘇辰捏捏她紅紅的臉蛋,轉身出了二樓房間,徑直來到外麵接過韁繩翻身上馬。二樓上,房雪君快步走到窗欞前,推開窗戶。
視野下方,身披鐵甲的盾戟士已集結,在典韋率領下將蘇辰拱衛起來。
黑馬背上,蘇辰回頭看了一眼,縱馬飛奔而出,踏著寬敞的大道,一路奔行,進入外麵延綿的軍隊視線之中。
騎馬的身影出現的一刻,無數的聲音混雜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