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炷……好大的香(1 / 2)

軍營裡路麵泥濘,過往士兵麵容肅穆、車聲馬聲進出轅門,帶起渾濁的積水,而營外,仍舊有部分士兵在行軍。

這是魏軍一種行軍法,到的天黑,前隊紮營休整,後營繼續前行,到的三四個時辰,前行的軍隊紮營,休整過的兵馬追上他們,進行交替。

若遇到埋伏,也不會將所有兵馬折進去。

此時,做為前隊的魏軍士兵已經不管地麵潮濕泥濘,大多待在篝火旁取暖,或在營帳裡呆著假寐,等待拔寨的號角。

臨近亥時,中軍大帳內,統領兩萬奉聖軍的宗親大將正翻看近日送來的戰報,等到一起合圍的各郡縣兵馬,被對方奔襲擊潰。

讓他感到了一些壓力,能有這樣的見機,很明顯,對方領軍將領都是經驗極為豐富的。

“……一一擊破,好手段。斷陳度郡耳目,讓城中兵將戰戰兢兢,乃攻心之策,確實是打過大仗的,戰法老道。”趙貴延將近日的消息一一整理,交給帳中親兵,“轉交監軍王知文,順便派快馬告知西路的陳權,讓其注意敵軍西路的兵馬。”

那親兵剛離開不久,帳簾陡然被掀開,一名身材肥碩的漢子帶著滿腳的淤泥走了進來,在帳口甩了甩靴子。

“嘿嘿,趙郎君喚我可是想看胡旋舞?不過得等我先將這一腳泥給弄乾淨,省的等會兒稀泥到處都是。”

“不用了,進來到一旁坐下。”

對方這嬉皮笑臉的模樣,讓他不喜歡,但對方卑微、稱呼,卻讓他頗為受用。對方是一個親信推薦上來的,也考核過用兵、帶兵,確實有些真材實料,但這般歲數,又無名望,原本想隨便丟到一支隊伍裡,當個都尉即可,可這老家夥倒是會來事,將上官服侍的舒坦,阿諛奉承也是極為拿手,接觸幾次下來,趙貴延讓人查了查底子,是察州人士,便調到了麾下。

這次出來,看他一把年紀,還想混出一個名堂,索性將押送糧草的差事丟給他。

趙貴延朝進來的老胖子揮了揮手,讓他隨便在旁邊找個矮凳坐下。

“在軍中莫要嬉笑,不成正形,我念你這般歲數,還心念功名利祿,讓你運送糧秣,為何腳程如此之慢?彆跟我說地麵泥濘所致!”

安祿山拍了拍身上泥點,嘿嘿的傻笑,隨即小心翼翼的在衣襟裡掏了片刻,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石硯,樸實無華,邊沿隻雕琢些許紋絡。

“趙郎君有所不知……我這是路上撿了這個東西,所以耽擱了行程。”

說著,他將石硯輕放到案桌。

呯!

趙貴延拿起那石硯在一本書冊上拍了下,“安祿山,收起你那一套,眼下行軍打仗,就快進入陳度郡,斥候來報周圍數郡派出的援兵,被人逐一擊破,形勢嚴峻,若是吃了敗仗,你我都無法在陛下那裡交代,不管道路有多難走,糧秣都要及時到達雍城!”

“是!”

安祿山拖著沉甸甸的肚皮,轟然起身應諾!

“今日糧秣拖延之罪暫時給你記下,待打完仗再跟你計較。”

叮囑了一句,趙貴延抬手朝對方揮了揮。片刻,待安祿山出去,他才將硯拿起來翻看,小心的摸了摸硯底,眼裡有些心疼的神色。

他今年三十有五,身材算不得高大,半尺須髯,麵容白淨雍容,若沒身上這身甲胄,更像是書堂中捧書而詠的先生,平日間除了兵書,最喜好的便是文房四寶。

“這老家夥真是會投其所好,每次都能戳到我心坎上,要是再年輕一點,鎮守一方的大將說不得讓你坐到,可惜老咯,陛下不太喜歡年老的將軍……你啊,好好在我麾下做事,好好孝敬我,嗬嗬。”

來回翻看手中的石硯,在旁人眼裡一文不值的東西,趙貴延卻是津津有味的摩挲上麵的每一道紋理。

軍營外,一臉諂笑的安祿山不時跟軍中同樣打招呼的將校哈腰點頭,待到離開這方。

“我會好好孝敬你的……好好給你們供給糧秣的……”出了轅門,他臉上依舊保持笑容,一聲接著一聲的自言自語。

之後的兩天,他口中的那位阿諛奉承的老頭,按時將糧秣歸入雍城,趙貴延在保持與西路的另一支由名叫陳權率領兩萬京畿兵馬隨時聯絡的情況下,一起並進陳度郡地界。

四萬人分作十多個梯隊,推進的路線占據山間、田野、平原,沿途收攏之前被擊敗的幾路殘兵,充作勞力安排在後營。

而派出的斥候也越來越多,每日幾乎都有消息往返數百次,畢竟對麵的燕國軍隊也是身經百戰的,他不得不小心謹慎。

數日的行軍,他將推薦的路線打造成連橫的推進,一邊趕路,一邊讓後方的工匠趕製器具,做足了進攻的準備,然而距離陳度郡隻有兩百多裡,除了不時發生一些斥候戰,對方的軍隊,根本不與他廝殺,或對陣。

從斥候傳回的消息,對方前前後後抵達的兵力至少已有三萬左右,但接連幾日都沒有進攻的跡象,這讓他有種卯足了勁,卻一拳打空般的難受。

馬蹄聲、腳步聲,旌旗的獵獵作響聲都在推進的陣線上持續的響著,趙貴延低頭看了眼最新的消息,皺了皺眉頭,隨後抬起臉,看著前方行進的陣列,穿梭的斥候。

他對後方左右跟隨的將領說道:

“燕國這支軍隊,到底在打什麼注意?不斷在我們前方來回穿插,是在故布疑兵?”

後方最靠近他的一員大將,笑了笑:“末將猜測,他們是在觀察這座我們,在尋找可以攻擊的地方。”

做為奉聖軍的將領,他衣甲華貴,自然有不俗的戰力和眼力。

麵對名聲赫赫的這支燕軍,奉聖軍的將領們並沒有輕視,也未偷懶,但這種四處移動的策略,讓他們感覺頗為被動,好像隨時都會進攻他們軍隊某一處。

因為中原少馬的緣故,讓習慣軍陣正麵硬撼魏軍有著奇怪的焦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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