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三章 將帥博弈(1 / 2)

下過大雨之後,一連數天都是天高雲淡的豔陽天。

魏國主力的十六萬大軍,正鹿陽開拔,吳越兩國四萬軍隊居於西麵,六萬京畿兵馬以及一萬鐵鋒義節軍位於中路,隨、慶二州的五萬兵馬處於東麵位置。

十六萬人、馬、車轅各種各樣的器具,在這平原夾雜丘陵的地貌,左右延伸二十多裡的距離。

旌旗延綿無儘,遮天蔽日,就算中間隔著數裡,軍隊間的行進,濺起的塵埃,彌漫天際都彷若沙暴一般清晰可見。

位於正中的七萬京畿兵馬便是這次的主力,魏字的旗、趙字大旗迎風獵獵飛舞,伴隨推進的道路,坐在四馬拉動的戰車上,年過七十的趙廣師全身著甲,坐在一張椅上不時擦去額頭汗水,周圍斥候奔行來去。

各種報告,闡述著周圍的地貌、敵軍斥候的情況,戰車兩側,是從鹿陽帶出來的京城將領,以及自己在惠州培育的一批能打仗的麾下,其中有一人極適合衝鋒陷陣,手持一柄大斧,勇冠三軍,江湖上一品高手在他手上不過五十合之敵。

“孟馱,燕國的兵馬非常能打,將領不僅指揮了得,衝鋒陷陣也是拿手的,遇上之後,聽從調遣,不可肆意妄為。”

距離戰車右側幾步之遙,是騎馬的魁梧身形,著黑色鐵甲,肩頭各一對凶戾獸頭,此人披頭散發,額頭纏裹紅帶,頷下一圈絡腮,容貌威武,座下一匹棕黃馬,倒懸長柄大斧。

聽到趙廣師的話語,他沉默的點點頭,眸底卻是顯出興奮的神色。

此時又有斥候遞來情報,由親衛接過後,轉達到趙廣師這位主將手中,斑白的眉頭微蹙,“兩萬人?”

眼下,前方的斥候已經在激烈交手了,爭分奪秒的傳達己方的訊息。

原野上、樹林、丘陵之間都能看到互相刺探,然後爆發衝突的雙方斥候,偶爾有數騎迅速穿行而過,追殺一名魏國斥候。

衝出山林,響箭射在天空,附近魏國斥候呈小隊,增援而來,雙方裝束大多都是短衣皮甲,但挽弓嫻熟,追擊的燕國斥候,見到對方人多,射出幾箭後,便調頭就走。

也有走不脫的,同樣射出響箭,招來附近同袍,雙方在原野相互追逐展開騎射,北地善馬,並州軍斥候也都經過呂布調教過,對於騎射一道,要比中原斥候強上不少。

魏國往北推進的兩天,僅斥候戰死四十五人,受傷七十二人,給北上的趙廣師對周圍情報了解上,增添了不少難度。

“兩萬人?”

趙廣師微微眯起眼睛,看著紙條上寫著內容,手指點在椅子的扶手,“燕國十餘萬兵馬南下,這中間亦有損傷,但也不至於拿出兩萬人來抵擋我十六萬兵馬,有趣,諸位將軍,你們可看出了什麼?”

左側是鹿陽的京畿一係將領,統領的自然是京畿六萬兵馬,對於皇叔趙廣師,他們還是不敢怠慢的。

一個叫於藏兵的將領拱手道:“回大都督,隻留兩萬兵馬在此,自然不是用來硬抗十六萬大軍,估計故布疑陣,拖延我軍行進速度。”

“嗯,我也是這般想的。”趙廣師點點頭,看向右側他培養的幾個惠州將領,“孟馱,你覺得呢?”

右側幾將並行之中,名叫孟馱的將領,略微思索片刻:“末將雖然認同於將軍說法,但既然是疑兵,對方定然不敢交戰,那就不用理會,照直推過去就行了。”

趙廣師笑起來,不過眸底還是有些失望的神色,他笑著繼續說道:“是啊,既然故布疑陣,推過去就行了,但爾等要知曉他為何故布疑兵,他是要打,還是後撤?打的話,打哪裡?西北的齊梁九萬,還是迂回我主力,襲擾後方,斷我大軍糧道?”

“為何不是撤?”孟馱抿了抿嘴,追問道。

“十餘萬兵馬殺過來,打到現在喊撤,換做你是燕國那位夏王,你會甘心?”年過七十,趙廣師什麼看不透徹,“不計較一城得失,那就是奔著滅我大魏來的,如果隻拿幾郡幾縣,他大可就在渾河南岸三州攻城略地!”

老人拄著長劍站起身來。

“故布疑陣,實則偏襲側軍,傳我將令,給齊梁兩國主將傳訊,請他們九萬兵馬五日之內攻下廣甫,左翼越吳二國兵馬、右翼隨、慶二州兵馬,向中路靠攏!”

“大都督這是何意?”戰車左側的京畿將領裡,另一個將領詢問道。

老人望著遠方一隻飛過天際的雄鷹,笑起來。

“攻敵必救之地,廣甫城乃北歸要道,若是丟了,他這疑兵就沒有意義,而且其目的,無非想襲我偏軍,再斷我一臂!繼續前行,我們去看看擋在前方的燕軍是何模樣!”

天光燦爛,一望無垠的原野,伴隨中路推進的兩翼在接到傳令前,仍舊在徐徐前行。

麵對過來的魏國大軍,矗立在前方的並州軍在張遼指揮化作三股,一路往後撤離,另外兩路往東西兩個方向散開。

兩軍交鋒,各顯本事,主持魏國軍隊的老將趙廣師並不為所動,依舊保持徐徐推進的速度,以橫掃一切的姿態朝四百裡外的廣甫城逼近。

不過廣袤的原野上,兩邊的斥候依舊在捉對廝殺,或許知曉燕國斥候本事要強上一些,魏軍派出了輕騎協助,這邊張遼也讓呂布分散狼騎,協助燕國斥候追殺對方騎兵,一時間,原野、田地、山林間,不時爆發小規模的騎兵戰。

魏軍這邊輸多勝少,隨後的推進開始減少斥候、輕騎的出沒。

就在推進的第三天夜裡,東南方向,丘陵與平原連接的山林間,一撥撥士卒,然後是一匹匹戰馬,被牽著穿梭林子、灌木,接著更多的士兵延綿不斷地朝南麵湧過來。

睡著樹梢上的猴子,驚奇的看著下方穿行而過的洪流,儘量保持行走的動靜來到林野邊沿,目光之中,遠方的平原上,臨時搭建的行營,簡陋的柵欄,遍地而歇的士兵抱著兵器,或枕著刀兵瞌睡。

營中燃燒的篝火裡,巡邏的士卒警惕著夜色裡的動靜,哨塔上的弓手偶爾看向有著猴鳴的山林。

“娘的,這支隨、慶二州兵馬竟然偏離了方向。”

“可能接到將令朝中路靠過去了。”

“太師,他們距離魏國主力較近,還打不打?”

“問夏侯淵,是那廝出的主意!”

黑暗裡,窸窸窣窣的一陣動靜,有人弓著身走過林間,到了另一頭,隨後得到了答複:“為何不打?”

不久,一道道潛伏的身影壓著腳步聲朝前林子邊沿摸了過去,然後,步卒緩緩走出,弓兵緊隨其後,摳上了油布包裹的箭矢。

林中一道道牽馬的人影在獅子盔、白馬銀甲的將領抬槍示意下,紛紛上馬。

出了林子地勢相對平緩的坡地間,緩緩移動的一個個身影如靜謐的湖水緩緩蔓延,貼近簡陋的行營,一匹匹戰馬被揭開了嘴籠,搖擺著腦袋噴出粗氣,邁開馬蹄踏出林子邊沿。

弓手掰開了火折子,吹了吹,微弱的火苗放到包裹箭頭的油布上。

……

遠處,並不算高的哨塔上,弓手視野環顧四周,餘光之中,隱約察覺到了黑暗亮起了一點昏黃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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