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的餘光裡,忽然有人走近,項羽抬起視線,蘇辰笑吟吟的不知何時來到他案桌麵前,舉著手裡的酒杯。
“項王怎的一個人喝悶酒?”
蘇辰猜得出他在想什麼,隨後朝那邊各席亂跑的董卓叫了聲,“太師,怎的不跟項王喝酒?可是瞧不上項王?”
正與趙雲、馬雲祿夫婦喝酒的董卓,回過頭:“啊?”了一聲。
他趕緊擦了擦須髯上掛著的酒水,重新滿上一杯,連同酒壺一起帶了過來。項羽被蘇辰這一說,弄得笑起來,起身雙手捧酒,與董卓、蘇辰一起碰了碰杯邊。
一杯下肚,項羽謝了董卓勸飲,他看向蘇辰:“陛下,不知何時封官?”
他並不是在意什麼官職,這般問,自然是想將虞姬帶來這個世道。
“眼下肯定不行,等西線打完,將梁國一並收拾了,班師回朝後,眾將一起論功行賞。”蘇辰知道他心急如焚,親手為他重新倒了一杯酒水,“項王不用心急,此事早晚而已,眼下一起多感受此番世道,等虞姬來了,或項王那批老兄弟來了,也好跟他們講講。”
大殿裡吵吵嚷嚷,兩人說話聲,後麵的中層軍官和齊國文武自然是聽不到的。
但最近的華夏文武們,卻是能聽清,呂布在隔壁席位,他起身過來:“項王莫要覺得自己是一人,你看周圍誰又不是孤零零來到此間世道?”
董卓點頭道:“還有深仇大恨的。”
深仇大恨?
項羽好奇的問道:“誰?”
這邊董卓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旁邊的呂布:“我就是被他殺了,當時那柄畫戟這麼長,唰的一下插過來,直接把老夫捅的腸子都流出來!”
“……太師做了何事,心裡不清楚?”呂布‘切’了一聲。
“老夫做的事,你也做了,你殺我,還不是因為王子師的離間計,為了一個女人……”董卓說到這裡也有來氣,跺腳道:“當初你為一匹馬,後來又為貂蟬……早知道,老夫就不碰她了。”
李儒湊上來,小聲道:“太師,儒勸過你的。”
“有嗎?”
董卓眨了眨眼睛,乾咳兩聲,端著酒杯裝作糊塗的表情,轉身溜走:“老夫當時可能喝酒,沒聽進去……”
聽到這裡,項羽頓時明白,呂布為何不想提貂蟬。
不過想到兩人竟然有這麼大的仇恨,現在相處的卻像個兩個孩童,把仇怨擺出來當做笑罵對方的談資。
眾人的說笑喝酒的時間裡,蘇辰拉著項羽又說了一些話,陡然有聲音從殿外傳來,那聲音明顯蒼老,卻入眾人耳中,又是清朗中正。
“浮雲山呂之遠前來拜見夏國天子,不知可否進來討一杯酒喝?”
大殿中的嘈雜瞬間被這聲壓了下去,眾人隨即停下話語,與手中敬出的酒水,紛紛偏頭看向大殿。
典韋、呂布、項羽拖著高大威猛的身軀,緩緩站起身,眯起了眼睛。
齊國那數十名文武麵麵相覷,也不知道是誰,竟然如此猖狂,當中的楊奇嘴裡念叨‘浮雲山’三字,臉上頓時露出驚容,連忙起身走出席位。
“陛下,是梁國浮雲山的老神仙!”
蘇辰皺了皺眉,浮雲山?
他之前聽張角說起過要去梁國拜訪一個修仙之人,不曾想一去就是兩年沒有音訊,去信問張梁張寶,就連他兩人也都不知自家兄長的去向。
“遠來是客,仙長要討一杯酒水喝,大可進來!”
蘇辰走回禦階,單手按在禦階一側的金雕護欄上,軍中眾將也都一一起來,他們都是著甲入殿用宴,這一站起來,剛才還歌舞升平的大殿,瞬間充滿了金戈鐵馬的氣息。
交織的目光望去的殿門,一個穿著道袍的老頭,負著雙手慢慢悠悠的走上外麵的石階,他身後還有過來報訊的城門校尉,看到老頭的刹那,直接驚倒在地,他連滾帶爬的繞過對方,衝到殿門。
“陛下……就是他……他在皇城門口說見陛下,一眨眼的功夫,居然來到這裡了。”
“嗬嗬!”
老道士撫須微笑,徑直跨過殿門的門檻,對兩側看來的將軍們視而不見,隻是隨手揖了一禮。
“夏國天子,貧道乃張角之友,不知可有席位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