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奴婢覺得這軋葷山口若懸河,有些過於阿諛奉承了,雖說有些本事,但就怕根本不堪大用!”
宦官說完,小心翼翼的看向皇帝,像是在觀察天子的表情。
拓跋魁卻是哈哈大笑:“你這閹貨,說這話就有嫉妒賢能了,這軋葷山豈止一點本事,能在眾部落裡脫穎而出,靠的可不是阿諛奉承、溜須拍馬,沒有真本事,估計早就被其他部落吞的骨頭都沒有。”
就在兩人說了這會兒話的功夫,外麵有通傳的宦官低聲道:“陛下,軋葷山來了。”
片刻,書房內就傳出拓跋魁的一句:“讓軋葷山進來。”
梁國眾多部落,很少跟他國那樣姓前麵加官名,多數時候都直呼對方姓名以示尊敬。
書房之中,拓跋魁將奏折收起來,對麵的門扇吱嘎一聲打開,一個身材圓滾滾的中年男人,雄赳赳的進來,發髻紮的整齊,還梳了幾個小辮子垂在肩頭,這位進來的身影抬手握拳按在胸口。
“軋葷山拜見陛下!”
“不用多禮。”拓跋魁臉色肅穆,呈出天子威嚴,“朕要你過來,是因為需要你,和你的弋落河騎兵做一件事!”
軋葷山抬起目光,眸底有一絲情緒波動了一下,很快隱沒下去,他聲音豪邁。
“陛下儘管吩咐!”
“好!”
拓跋魁猛地站起身,讓身旁的宦官取過一幅地圖,鋪在長案上,朝軋葷山招招手,讓他過來一同看地圖。
“朕要你率騎兵北上,配合殘餘的房當部落,還有費聽、頗超兩個部落騎兵,繞過夏國的前軍,偷襲他們的後陣!”
他點了點西北地圖上一處城池的名字:積麥城!
軋葷山看到積麥城的時候,心裡咯噔跳了一下,泛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陛下,繞行後方……夏國的西路軍,不可能沒有防備。”
“放心,朕現在已經很清楚夏國西路軍的部署,他們的前軍正在猛攻古蕩山,那邊有兩支部落兵馬堅守,此刻後陣是他們屯軍糧之地,收容傷兵之所,加上水土不服,城裡的士卒沒有多少戰意。”
拓跋魁言語充滿自信。
“積麥城又是一座小城,他們想要守住幾乎不可能!”
‘啪!’
他一掌拍在地圖上,目光灼灼:“拿下這裡,你可辦得到?!”
軋葷山點頭:“交給我吧!”
說完,挺直胸膛朝皇帝行了一禮,大步離開了書房。
人一走,房門重新闔上,書房之中便安靜下來了。拓跋魁站在案桌前麵,想著謀劃偷襲積麥城,給予夏國西路軍一個措手不及的打擊,心裡也是激動不已。
他握著拳頭在桌角輕輕錘了錘,目光傲岸。
夏國西路軍一直往前推,不斷的打勝仗,其實都是他刻意為之,就是要讓對方覺得梁國的軍隊如同一盤散沙。
果然,他們的前軍不斷推進,與後方的距離越來越長,這就是他想要的戰機。
轉機就在這裡了,一直暗地裡謀劃了這麼久,應該是不會有問題,他如此想著,越想越是躊躇滿誌。
‘一定沒問題!’
砰!
拳頭再次敲在桌上。
……
天光北去千裡之外,陽光漸漸西沉。
神色有些疲倦的關羽從傷兵營裡出來,翻身上馬又去了城外軍營,營地已升起篝火,火光延綿一片,照在一個個烤著乾糧的士兵身上。
關羽帶著兒子關平奔行進了軍營裡,周圍士卒紛紛起身望向主帥駐馬大帳,隨後下馬徑直走進裡麵。
“……周倉,營中今日可還有士卒上吐下瀉?”關羽進到帳裡,解下披風交給關平,走到首位落座。
一旁黝黑的粗野大漢,搖搖頭:“今日暫時沒有,扛得住的怎樣都不會出現水土不服,扛不住的,都已經在城裡躺著了。”
都是幾十年的老兄弟,沒有外人的時候,周倉還是顯得隨意,他給關羽、關平倒了茶水,坐到一旁,說出心裡的擔憂。
“君侯,最近積麥城周圍多了梁國部落的斥候,而且這城名……我覺得有些晦氣!”
對麵的關平也點了點頭,初聽到此城的名字,不由聯想到當年的麥城,那時周倉守城戰死,他與父親突圍,半道被俘而亡。
如今再遇到有著相同字樣的城名,心裡便有些不安。
“嗬嗬!”
首位上,燈火搖曳,照著棗紅的臉龐,關羽闔著鳳目,品了一口茶,輕笑著說了句:“地名看似對我不利,但又豈知不是我福地?”
關羽睜開眼睛,微微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