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旭日升上雲端,渲染一抹絢麗的金色。
太康城上,已是一片歇斯底裡的廝殺呐喊,夏國西涼軍第一次登上牆頭時,以強悍的戰力殺退了拓跋族兵。
守軍各層將校,不斷組織兵力試圖驅趕上來的西涼兵,但這些老兵油子比他們想象的還要頑固,用著戰場上各種活命的技巧,牢牢扼守住身後的雲梯。
“再上來幾個!快!”
站穩腳跟的幾個西涼兵嘶聲呐喊,撿起地上的盾牌,呈半蹲的姿態,儘量減少身體暴露的部位,雖然姿勢不好看,但管用!
後方的雲梯上,大量的西涼兵正湧上來,站上牆垛,踩著同袍的肩頭,用盾牌抵在前麵,揮刀撲向刺來的槍陣。
“啊!”飛撲的西涼兵,推著盾牌,將幾把刺來的長矛抵偏,手中的鋼刀照著對麵其中一個拓跋族兵腦袋就是一刀,順勢躺到地上翻滾揮刀,照著周圍人的腳脖子一頓亂砍。
上來的西涼兵越來越多,他們呈小隊沿著牆垛一寸寸的推進,當先清除的便是梁國的弓手,以及奪下守城的檑木礌石,作戰的目標極為明確,而不是見到人就砍。
城上的梁軍明白對方作戰意圖後,集結兵力以人數優勢想要西涼兵推下去,但效果不佳。
“全線壓上去!”
城牆攻防戰甫一開打,拓跋宗厥這才明白何為夏國精銳,他親率一營精銳趕往最近一處增援,不要命的衝過去,借助他本身高強的武藝,才將靠近城樓右側的西涼兵壓製住。
可這僅僅隻是一處,眼下整個城牆上,還有數十上百個雲梯攀登點,他縱然武藝滔天,也難以將每一處都拔掉。
尤其是戰場上,個人的勇武雖然能廝殺無敵,但麵對成千上萬的普通人,隻要對方抱著殺你的決心,武藝很快就會相形見絀。
拓跋宗厥廝殺一會兒,將一個西涼兵斬殺,又將兩個試圖偷襲的西涼兵逼退,他這才被親衛找到,退到後麵安全的地方,他抓過一個滿臉是血的校尉,朝對方大吼。
“人呢?這邊再來一營人馬,調集城下的後備營,讓他們速度快點!”
“後備營快沒人了……”
那校尉壓著顫抖的聲音在說,說著說著就在拓跋宗厥麵前倒了下去,他這才發現這個校尉腹部正不斷流血,撕開的傷口露出半截腸子。
“啊啊啊!”
拓跋宗厥拖著長刀,看著地上漸漸死去的校尉,歇斯底裡的怒吼,眼睛都瞬間充血,他衝到女牆邊,探出頭去往外看了一眼,延綿數裡的城牆,大量西涼兵保持舉盾的姿態,在雲梯下護送登城的同袍。
射下去的箭矢,大多數被盾牌擋下,隻有偶爾還有幾根檑木丟下去,才將人砸倒,但有盾牌頂著,並未給這些身體素質強悍的西涼兵造成多大的傷害。
“上火油啊!火油,左丙段三,那邊的西涼兵快要上來了!”
為了方便識彆城牆防區,一般守城的將領都會將城牆分成幾段,以城樓為起點,朝左右甲乙丙丁劃分,每段又有一二三的小分段。
此時拓跋宗厥說的那邊的西涼兵,稍比其他方向登城的同袍要遲一些,畢竟距離太遠,其他方向搭上雲梯殺上去後,他們才堪堪爬到雲梯中段的位置。
此時守城的幾個梁兵架起滾熱的火油跌跌撞撞的衝向那邊,而距離七八丈的幾個西涼兵突然撕開包圍,朝他們殺過去,其中一個西涼兵大叫:“給我連弩!”
他身後的同袍將自己還未射完的諸葛連弩擲了過去,那士卒擲刀插進旁邊衝來的敵人胸口,雙手在半空將連弩接住,沒有絲毫猶豫的對準那邊架著火油的幾個梁兵就是一通亂射。
中駑矢的梁兵倒下,火油頓時傾倒下來,滿地流淌,觸及地上燃燒的火箭,轟的一下掀起大火,迅速將抬火油的一個梁兵包裹。
“啊啊!”
火人發出淒厲的慘叫,四處在城頭上瘋狂亂竄,隨後被身旁的梁兵用長矛戳死在地上。
火焰延燒,箭矢上下飛舞。
原野上的西涼軍中陣,董卓捋著須髯看著城頭的戰事,他在西涼身經百戰,對於攻城更是駕輕就熟。
“此間世道不是沒有能征慣戰的將領,而是沒有身經百戰的士兵,太平太久了,他們都忘記怎麼打仗了。”
他看了會兒城牆抬頭,看了看天色,在徐茂等人眼中,略抬了下手。
“傳令給李傕,蹬城最後一搏,早點打完,到府衙去睡一個回籠覺。”
徐茂、許進武、韓金宿三人聽到這句話,微張著嘴愣在馬背上
不久,戰鼓聲再次響起。
出現在三人視野中的,是巨大的攻城塔,下方木架掛著密密麻麻的盾牌,裡麵、後麵有著上百名身強力壯的民夫在推動,塔身最頂端是一個塔樓,上麵聚集弓手,以及準備登城的士兵,塔樓最前麵的出口,是收起來的板橋。
沒有太多複雜的結構,卻是實實在在的攻城利器。
不過體積實在太大,一軍最多能帶一個,而且必須全部拆開分裝,再拉到戰場組裝起來,否則原地趕製,需要花費幾天的時間。
拓跋宗厥聽到戰鼓的一刻,偏頭看向城外,見到巨大的攻城塔推過來時,整個人都處於不好的狀態了,饒是從未見過,光看這東西的外表,就知道做什麼用的。
“派人過去……我親自過去!”
“大將軍,不可啊!”
拓跋宗厥拖著長刀不顧親衛勸阻,帶著麾下那營精銳一千八百多人衝向攻城塔對著的牆段。
這一路過去,到處都是西涼兵登城廝殺的場麵,他這才意識到城牆可能已經要守不住了,這等高烈度的攻城,比之前齊國降兵們更加強烈,守軍乃至拓跋族兵根本無法適應。
他帶兵馬殺散試圖阻止他過去的一隊西涼兵時,攻城塔冒射來的箭雨,付出十來人傷亡,巨塔停靠在了右乙段二的位置,塔樓裡,李傕將鐵盔戴上拔出環首刀,朝身邊的步卒大聲喊了一句:“西涼!”
“威武!”
幾十人齊齊呐喊一聲的瞬間,橋板帶著吱嘎聲放了下去,硬生生砸向牆垛,以及牆垛邊上的梁國一個步盾和弓手,將他們硬生生砸死的同時,塔樓內的李傕帶著西涼兵轟然衝出,踏著搖晃的木板直接殺向城頭。
“敵將!”
拓跋宗厥殺來這邊,便直接看到了人堆中瘋狂劈砍的李傕,後者也看到了對方,舉著鐵盾,揮舞鋼刀一路劈砍過去。
周圍的拓跋族兵蜂擁過來,與殺上來的西涼兵戰到了一起,西涼兵都是飽經戰事的,就算有新補充的,也多有老兵帶在身邊配合廝殺。
這種形成的戰鬥意是非常驚人的,甫一照麵,衝出塔樓的西涼兵幾乎壓著上百人殺。
李傕頂著盾牌在兩個親兵掩護下從中間撞進人堆,將前方一個擋路的梁國士兵砍翻後,對麵的拓跋宗厥也殺了過來,對方手中長刀轟的怒斬。
被李傕手中鐵盾擋下,巨大的力道令他手臂都有些酸麻,身形忍不住向後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