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了一會兒,孟知覺冷靜下來,皇帝想要出宮,顯然不能從皇城出去,不然早就被他知曉了,唯一出去的地方隻有那些暗道。
“立即拷問陛下身邊那些宦官!”
等到得知東宮那邊的暗道,又過去了半個時辰,他帶人追擊的同時,皇城內丞相府的顧充文已帶人出了皇城,派出皇城禁軍搜尋。
打出的名義,自然是皇帝、皇後、太後被人劫走,接到消息的太尉範離也派出護院、親兵搜查,兩人在皇城東門碰頭。
“沒想到宮中的陛下是假的。”
“今日還上過早朝,怎會是假的,定然是才走不久,沿途傳訊設下關卡,彆讓其他州郡將校官吏知曉。”
“還用你說,倒是你的丞相府在皇城內,居然如此粗心大意!”
“放屁,我怎麼料到陛下會金蟬脫殼離開皇城,還把皇後太後帶走!”
話語間,有令騎飛奔而至,是皇城將領派來的,對方背後是吳境內一個李姓大族,掌握吳境的木材。
“丞相、太尉,東城門今日有可疑商隊出城。”
“立即追查,必須將陛下追回!”
……
陽光過了晌午,變得更加耀眼,氣溫驟升。
自盛康東門而出的一支商隊沿著官道飛速前行,脫去宮中侍衛裝束的裴旻,重新換上了錦衣黑袍,頭戴鬥笠,騎馬走在車隊前麵。
搖搖晃晃的四輛大車裝滿了豆類貨物,這是用來掩人耳目,道路的坑窪間,車身搖晃,隱約能聽到下方有金鐵磕碰的聲音。
隨行的一撥腳夫當中,一個麵容粗糙,大腳步的漢子穿著草鞋、粗布麻衣,彆扭的扶著車架在走,不時回頭張望,眼中有著緊張的神色。
就在第七次回頭的時候,視野儘頭泛起驚塵,地麵有轟隆隆的馬蹄聲蔓延而來。
這是軍中快馬才能跑出的威勢,康成乾頓時捏緊了車架,低聲喚了一句:“裴統領!”
前方戰馬上,裴旻微微側臉,口中發出一聲短促的聲音,策馬調頭,越過康成乾迎向蔓延過來的塵埃,隻見七騎奔行而來,如之前在前麵查驗一般,拔刀大喝:“前麵車隊停下,出示公憑,查驗買賣日數!”
車隊並未停下,康成乾嚇得手腳發抖,他正準備停下,下一秒,眼中一花,就見迎上去的裴統領,忽然拔劍。
劍光如雷光刺眼,連忙閉上眼睛,耳中便聽“啊”的慘叫,待他睜開眼,那七人已經墜下馬背,慘死地上。
‘一個照麵,將對方七人斬殺。’
康成乾驚得合不攏嘴,這個裴統領比他宮中侍衛統領還要來的凶殘。
“陛下,彆看了,趕緊走!”
心腹宦官也喬裝打扮,他裹著頭巾,推著車架連連催促,“這位統領,奴婢聽說有劍聖之稱,乃是繡衣司的大統領,副統領聽說是他徒弟,被稱為劍仙,有這位劍聖在,陛下定然能安穩到達鹿陽!”
劍聖?劍仙?
康成乾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他看了看那位叫裴旻的統領,心裡暗暗心驚,這般強悍的人,竟然隻是讓其做密探的事?
那軍中大將豈不是更加厲害!
這下穩了。
他想。
“對方肯定已經發現我們了!”裴旻縱馬飛奔回來,將手中古劍插回鞘裡,“立即棄了車輛,加速前行,趕往海邊。”
就在眾人向東麵奔赴,盛康這邊各家大族也都發現了不對勁,府衙的捕快,到太尉府、丞相府中的士卒,已在東門外奔行起來,發現了官道上的七人,還有遺棄的四輛車,當即確定了目標,加快人手鋪開飛速搜查。
不到片刻,便找到了蛛絲馬跡:一行人走過的腳印,低伏的雜草。
皇城統領孟知覺也在其中,當先派出騎馬的士卒前去追趕,不到半個時辰,便騎卒倉惶逃回,十五騎,被殺了十四人,凶殘至極。
不過也得知乃是夏國密探——繡衣司。
當丞相顧充文、太尉範離得知消息,心裡有股不好的預感,當即讓散布周圍的兵馬,瘋狂圍堵對方逃遁的路線。
同時,還加派了戰船讓他們從淮江出海口,沿海岸巡視,杜絕他們可能從海路離開的可能性。
盛康往東延伸的原野、官道,乃至通往海岸的一切關口、山麓,響箭不斷射向天空,暴露細作的位置。
捕快、衙役、軍隊,大量的人群朝這邊彙合。
……
臨濱之地,海浪席卷的聲音響徹,廝殺的喧囂穿透而來。
一撥一撥的士卒、捕快結陣圍殺十多人,一道道身影衝上去,又被眼花繚亂的兵器劈斬在地,繡衣司一眾高手牢牢護住康成乾兩人,他們敢來吳地,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大統領裴旻更是殺入人群,劍光閃爍,猶如雲中閃電。名叫孟知覺的宮中侍衛統領,被嚇得連連後退,不敢再上前,隻能讓士兵衝上去廝殺。
“你家天子的船呢?怎麼還沒來!”
康成乾看到圍來的吳國士卒越來越多,他急的跺腳,索性他衝出去大喊:“朕乃吳國天子,爾等君上,朕不過去中原一趟,爾等莫要再來追趕!”
“莫要聽陛下胡言亂語,他被夏國密探劫持,才不得已說出這番話!”孟知覺在馬背上大喊,抬刀指過去:“殺了夏國密探,救回陛下!”
裴旻一劍斬下數顆人頭,身形在混亂的人群中穿梭,隻身不沾血。
他回頭看了眼被圍堵密不透風的繡衣司眾人,伸手摸去懷裡,將一枚令牌拋出,落在地上。
唏律律!
一聲馬聲嘶鳴高亢響徹,掩蓋沸騰的廝殺。
下一秒。
遠處有士兵傳出慘叫,轟的一下飛過來,差點將孟知覺砸下馬背,他偏過頭,視野之中,就見一道身影威猛罕匹,手握鳳翅鎦金鏜,胯下一匹五斑神駒,立在戰團之外。
“何人兵馬,敢擾我清靜!”
聲音雄壯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