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歸李唐。”
裴旻不是那種冷漠之人,他擦過劍鋒舉起來,看著劍身映著自己的麵容,笑了笑:“我便是唐人。”
宇文成都沉默下來,偏頭看向手中的鳳翅鎦金鏜,微微張嘴,有著‘嗬嗬’的輕笑出口,緊握的手忽然一鬆,鳳翅鎦金鏜傾斜倒下,咣當一聲砸在甲板上。
“父親英明一世,糊塗一時,反叛陛下,最終還是讓李唐得了江山,給他人做嫁衣,哈哈哈!”
他解下領甲上的披風,猛地一拋,望著披風隨海風飄展飛出了大船外,“宇文家恩寵不斷,最後背上弑君之名。”
裴旻望著對方,歎了一口氣。
能來這邊的心中多有積怨和不甘,幾乎都有傷心之事,他插好古劍,旁邊已有人走來,敏銳感官下,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裴旻拱起手:“魏將軍。”
“你知我?”魏延看著麵前裝束與漢時完全不同,他大抵也知道自己來到一個陌生之地,又見對方跟剛才那使古怪長兵的漢子說了一些話,便也上前詢問。
“魏文長隨皇叔開辟蜀地基業,鎮守漢中,又出子午穀之計,後世之人哪有不知曉的。”
從武人的角度來講,魏延是值得敬佩的,但從政治上講,犯了一些忌諱。
“後世?”
魏延聽到兩字,腦袋裡頓時‘嗡’了一下,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裴旻的雙臂,“楊儀那廝可有來此處?季漢又如何了?你告訴我!”
“亡於司馬家。”
裴旻用簡短的話語將他死之後的事一一告訴了魏延,後者跌跌撞撞後退兩步,鏘的一聲拔出環首刀。
魏延咬牙切齒:“楊儀!賊廝!”
他揮舞刀鋒,胡亂劈砍,仿佛丞相長史楊儀就在他麵前,要將對方碎屍萬段。
“我隨先帝開辟基業,得蒙看中,委以重任,如此曆經千辛萬苦,如何會謀反!倘若我還未被此人謀殺……先帝基業豈會如此敗亡啊!”
刀鋒掉落,魏延頓時跪在地上,拳頭不停捶著甲板,嚎啕大哭起來。
“兩個莫名其妙的人。”
康成乾遠遠看著一個跪地痛哭,一個站在船舷唉聲歎氣,悵然若失,不由嘟囔一句。此時的海麵上,海戰已分出了勝負,被跳蕩的那隻吳國戰船,在一幫凶窮極惡的維納特海盜襲擊下,燃燒起來。
巴裡的那艘戰船與另一艘吳國戰船對轟的千瘡百孔,僥幸勝了。
剩下的吳國旗艦則灰溜溜的向南逃遁,不敢再追擊艾爾莎這艘輕快的艦船,不久之後,康成乾被帶上了鄭和那艘。
一句:“閹人也當了將軍?”的話,直接被鄭和讓人將他丟進船艙,幾日後抵達曾經屬於魏國的麟州一座章萊縣城的海港,這邊早已有車隊等候。
將困了數日的康成乾丟進車裡,鄭和、裴旻,以及帶著疑惑的宇文成都、魏延,一起前往鹿陽,艾爾莎與她哥哥巴裡則留守港口,看顧戰船。
這一路上,宇文成都和魏延來自不同時代的將領,也被這方世道的事物引起了一些共鳴,尤其蘇辰之後的一係列改革,由諸葛亮、王朗等人聯手操刀下,越來越有漢朝的輪廓了。
當然不是倒退,而是一種漢唐風格在此間的縮影。
七月初二,盛夏來臨,由東麵麟州過來的儀仗車隊,浩浩蕩蕩的駛入陽州。
不久,吳國皇帝康成乾,在驛館見到了將近一月不見的母親和妻子,和幾個兒女。
七月初三,翌日一早,宮中來訊,他得到夏國天子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