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位中書侍郎拋磚引玉的效果還是達到了,右側一個官員輕聲道:
“侍郎之言令人發省深思,但想要達到那樣的效果,恐怕機會渺茫,倒不如抽調吳越邊境,打過十幾場的邊軍拉過來頂上前線,反正現在越國內亂,五個皇子爭奪太子位,估計已經無暇理會邊境之事。”
太尉範離撫須點頭:“此言不錯,吳國就是缺能打仗的將軍和軍隊,那邊邊軍換上鹿陽送來的兵器甲胄,能跟越國打的不分勝負,倒是可用之兵,聽說有個叫周田生的,原來是越地吳民,家裡人都在衝突裡死光了,帶著一幫邊民在山裡跟越國兵馬殺的有來有回,現在已調到邊軍任職,單獨領了一軍。”
“有這回事。”顧充文點頭,溫和地笑了笑,“此人我也聽過,是我吳國少有的戰將,從一介農人,殺成將軍,簡直少有。太尉,不如就用他吧,順便將邊軍一起調過去。”
“嗯。”
耀眼陽光下的蟬鳴聲中,偏廳裡一群官老爺便將這事定了下來,這夥邊軍多達兩萬多人,不屬於他們任何一方,調到戰場打這場硬仗,死傷如何,沒人會覺得心疼,也符合眾人利益。
顧充文提議,太尉範離點頭應下,便沒有再去反對了。
“對了,丞相。還需要防著海岸!”這時,兵部尚書說話了:“盛康東靠大海,前些日子康成乾從海上出逃,我吳國四艘戰艦都沒能攔下,可見夏國在海上,也頗有能耐,倘若一支偏師從海上殺過來,近逼盛康,恐怕會引起大麻煩,不可不防!”
“此事,我已有計較。”
顧充文再次點頭,看去其他人等著有沒有補充,不多時,也有人開口說道:“丞相,東海四島的矮子派了使者過來,已有兩日,不知見還是不見?”
四島,不是四座島嶼,而是一個島的稱呼,吳國在海上貿易繁多,對於大陸之外的島嶼,還是有些了解。
東海有群島,分彆為雲國、四島、九山、北陸、南鳥、三良……這些島相互靠的極近,島上之民,可劃舟乘筏登島。
這一年的時間,群島陡然發力,打造了許多戰船,不時派人來吳國求購戰船圖紙,但都被康成乾拒絕,世家大族也都不願意跟這些矮子做這趟買。
但戰船圖紙不賣,其他倒是可以貿易,一來二去,來吳國盛康的島人便多了起來。
時常會在盛康那邊的碼頭看到穿著名叫羽織衣袍的矮子島民,三五成群挎著刀四處轉悠,不過大多數他們都在船上,等需要的貨物裝滿之後,便開船離開。
對於吳國的繁華,令得這些出島之人心心念念,顧充文偶爾也聽過一些傳聞,說是那些島民頗為羨慕吳國之文化和繁榮,希望吳國船舶司這邊能放開一些約束,能多讓一些島民過來瞻仰吳國文化,看看這片繁榮之景。
對此言論,顧充文心裡也頗為得意,甚至書生意氣般,讓中書省那邊給船舶司下旨,通知東海倭島上的王,可以多派一些人過來。
後來因為與夏國這邊打仗,他便將此事給忘了。
眼下又被提起來,他陡然想到一個主意,“這群矮子既然喜歡吳國戰船,不妨讓他們出船隊,與夏國的海上戰船廝殺,我們則將所有精力傾注在淮江上,抽調出來的艦船則可以攔截水域,將他們補給切斷!”
“這筆買賣,倒是可以做。”太尉範離撫須閉上眼,“原本我是瞧不上他們的,但眼下有這支外來兵馬幫忙,倒是可以一用。”
“會不會讓百姓詬病?”
“哼,夏國皇帝都能讓西戎人幫忙打齊梁,我們為何不能?”
“可西戎已經歸屬夏國了,整個草原都是夏國的。而那群倭人……”
“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顧充文指尖重重點了點桌麵,“事情就這麼辦吧,等會兒就讓倭人派來的使者過來。”
事情商議到這裡,眾人便散了,各自回去忙族中,或給前線兵馬送去糧草,不過糧草卡的很準,每次送,都不會超過一日,也不短了一天。
可見防範的心理,大夥心裡都有的,畢竟有些領軍將領並非自家族人裡出來的。
待送走了這些人,顧充文回到中堂重新坐下,讓丫鬟撤了各桌上的酸梅湯,給他換了一杯熱茶。
“……一群猴子。”
想到要見那群矮子,他心裡終究有些不舒服的。
不久之後,管事的從外麵進來,在合眼假寐,養足精神的顧充文耳邊輕聲低語。
“主家,倭人來了。”
“叫他們進來。”
顧充文睜開眼,揉了揉臉頰,喝了一口濃茶,振作精神,便坐姿威嚴的坐在首位看著敞開的中堂大門外麵。
不多時,出去的管事又回來,身旁多了兩個隻到管事肩頭的矮個子男人。
他們穿著名為羽織的衣袍,頭頂剃的乾淨,隻留下月牙形的發髻,在顧充文看來,如同禿瓢一般,對方寬鬆的褲腿下,踩著木屐,‘哢噠’‘哢噠’的過來,腰間還懸著一把略彎的細刀。
到了中堂,侍衛讓他們將兵器解下,兩個倭人一開始皺起眉頭,不過還是照辦了。
隨後進到中堂,學著拱手禮,用著蹩腳的吳國話。
“長衫本忠代我家左京大夫伊達宗政,見過吳國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