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的船樓上,寫有‘吳’字的旗幟,忽然在四周戰船視野範圍內降了下來,船上的傳令兵戰戰兢兢地揮舞小旗,向著他們示意。
“投……投降?”
飄蕩在海麵上的一艘艘吳國戰船,原本做著指揮,或等候命令的水軍將領們,一個個目瞪口呆。
隨即趕緊讓人打旗語詢問,到得最後,消息確定,他們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但有些人其他世家大族推薦上來的,就沒想過投降。
然而,隨著趙魁安的心腹將領,一個接著一個投降,海麵上僅存七八艘吳國海船麵臨數倍敵人,要麼選擇調頭逃竄,要麼降下吳國旗幟,與主將一起投靠夏國。
海麵上,吳國旗艦駛向遠處的夏國主船,趙魁安肋骨斷了兩根,有些血從口鼻流出來,他被宇文成都拎著雙手,從這邊船裡出來,最後被扔到周瑜麵前,四周刀兵唰的拔出,架在他肩頸。
遠處的吳國艦船上,士卒們隻能無奈的看著這畫麵,有親兵想要衝殺過來解救,趙魁安擺著手,讓他們後退。
“彆過來,回去!”
說著,他偏過頭看向麵前的夏國艦隊的主將。
“我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戰敗……”
“我也想堂堂正正擊敗你,”聽到對方說出這句,周瑜卻沒絲毫不悅,而是笑道:“但夏國海船太少,耗下去隻會陷入劣勢,隻能出此下策。”
趙魁安拱起手:“將軍坦蕩,就是不知,接下來將軍該如何處置在下。”
“隨我兵發盛康!”
這句話一出,趙魁安猶豫不決,周瑜看著他,走近一點,在他肩頭拍了拍,“吳國君上猶如傀儡,皆是世家把持,你也出自世家,眼界應該看得更遠一些,這樣的吳國遲早都會滅亡,難道將軍不想給族中人尋一條後路?”
“……”那邊趙魁安沉默下來,道理是這個道理,他豈能聽不懂,但顯然還無法決定。周瑜見他猶豫,笑起來:“江東兒郎豈能猶猶豫豫,倘若你效忠你家天子,為名節而亡,眾人還能稱你一聲忠臣,可你效忠的是天子?”
趙魁安沉默的看著麵前的比他小上許多的水軍主將,歎口氣:“將軍說的不無道理。”似乎不願意再說下去,他目光看向遠處:“可投降夏國,夏國天子真能容我?”
“哈哈!本都督為你作保,定在陛下麵前,保你一家老小無恙!”周瑜原本性情就豁達,也有著英雄氣,“留下性命,好好看這江山四海歸為一統,成就人間盛世,該何其壯哉!”
聽到這裡,趙魁安一掀披風,雙手一拱,拜下去:“吳國水軍大將趙魁安,拜見過大都督。”
“起來,召集你的船隊,我們去明港。”
“還請都督放心,末將定拿下明港!”趙魁安讓士兵為其包紮了傷勢,他隨後讓停靠一側的吳船上的士兵再次去揮舞旗語通傳的時候,他忽地轉過頭,說起另外一件事:“其實開戰之初,末將聽聞丞相顧充文將明港地界交易給東海群島上的倭人,允許他們隨意進入,條件是讓他們派兵纏住夏國艦船,官文已經由船舶司發出去了,可能幾日後,倭人的海船就會到達!”
這消息之前的信紙看過一些,但沒想到吳國的官文竟然已經發出去了。
周瑜、宇文成都同時皺起眉頭,他們所在的世道,從未有人做出這種事。
“把土地做為交換……如此奇恥大辱,都能忍下,吳國不亡都沒有道理!”
周瑜單手負在身後,走到護欄一側望著漸漸停息戰火的海麵,神色嚴肅:“立即派快馬去鹿陽,告知此事!”
蘊著怒意的話語飄在風裡。
到得此時,海麵上大大小小艦船,基本都已知曉趙魁安投降的消息,隨著趙魁安再次打出的旗語,一隻隻海船朝這邊聚攏。
甘寧那邊,他乘著座艦趕回,不等船身停穩,直接跳上來,他性格本就桀驁,雙手各持一把刀,皮甲上渾身是血,腰間除了一對惹眼的鈴鐺外,還掛著一顆頭顱。
趙魁安看了一眼,便將視線偏開,正是之前他派出去的猛將孫奇,他可是有萬夫不當之勇,怎麼連對方一根毫毛都沒傷到,就被砍了腦袋。
不久之後,這片海上兩邊加起來將近三十條戰船,密密麻麻的航行,朝著數裡之外的明港逼近。
日頭偏西,夕陽光芒灑在吳國最大的港口,渡口上不少腳夫猶如蟻群不停裝卸貨物,其中大部分是弩炮需要的駑矢,以及大量的箭矢,這些都是從盛康調集過來,隨時為酣戰的艦船補充。
遊弋渡口外麵的斥候小船正緊張的等待數裡外的戰事,然而,當他看到的,卻是將近三十艘大船朝明港這邊逼近過來。
當先十多艘海船的輪廓,明顯是吳國獨有的特征。
“快!回去……快!”斥候小舟飛快劃動起來。
夕陽猶如一道霞衣披在明港,顛簸的浪潮拍擊著渡口的橋板,嘩嘩的水聲與沿岸的嘈雜喧鬨彙到一起。
嘩嘩的浪潮拍擊聲響傳入大帳。
吳國船舶司坐落此處,眼下是戰時,這邊已由一名將領和其麾下兩個部曲,約四千人接管。
那將領剛看完船舶司半年來的賬簿,旋即,目光看著案桌上的燭火好一陣,火光照方正嚴肅的臉龐輪廓,髭、須的長度已表明他的年歲不小了。
“天快黑了,可有消息傳來?”
發了一會兒神,這位名叫魯進的將領,讓帳外的親衛端來一盆涼水,濕冷撲在臉上,疲憊的神態稍才好轉一些。
“回將軍,還沒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