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吳地的回龍茶,無論浸泡還是烹煮,都是茶香四溢,入口清香!”
“來自雪原的雪魚,生奴人親自下網捕撈,魚肉多汁,亦可生吃,香嫩可口。還可以煲湯的喔。”
“上好的綢緞、絲麻,就像少女的肌膚一樣嫩滑。”
“字畫!字畫,好看的字畫,還有見不得人的美人畫像咯,前麵客官,確定不來一幅嗎?”
鱗次櫛比的鹿陽城內,集市人聲鼎沸,幾個從東門而入的江湖人負劍挎刀,走在熙熙攘攘的行人間,打量眼前繁華的一幕。
一串串燈籠懸掛,牽去長街上方交織,下方街道一片繁華,過往行人談笑熱鬨。
街上小販高聲叫賣,起鍋的餅子遞給一個老漢,也有囊中羞澀的男子駐足店鋪,看著裝有胭脂水粉的銅盒,想要送給心儀的姑娘。
街道上,也有從西北而來的西域胡商,督促著胡姬跳起豔舞,胡音漫漫,裸露肢體的胡姬媚眼四拋,扭動腰肢,晃響鈴聲,胡商捧著乞錢盒笑嗬嗬的朝周圍看客滿臉堆笑,討要一些銅錢碎銀。
“這夏國天子打下了西北,把胡人都弄來這裡了,當真是亂來!”
那幾個江湖綠林看著扭動腰肢的胡姬,不由多看了幾眼,還是其中一個老者乾咳一聲,四人這才從那邊扭轉舞裙的胡姬身上轉回目光,頗為尷尬的走向前方懸有風滿樓字樣的旗幡。
一行共五人走進酒家。
“五位客官,這是想要吃點什麼?咱這中原鹿陽,那是要啥有啥,天上飛的,地下跑的,隻要客官想得到,咱都能給你擺上桌。”
五人當中的老者,將腰間一口刀解下,靠在桌腳,坐下來輕笑道:“不用那麼麻煩,行走江湖粗茶淡飯即可,勞煩夥計上你家店裡的家常菜就行,多來一點饅頭。”
身旁幾個不像是老人的徒弟,聽到老人吩咐,蹙著眉頭圍著方桌坐了下來。
店家夥計眼光敏銳,但也不動聲色,打開門做買賣,早就司空見慣這類內部不和的事。他忙著擦了擦桌子,爽快利落的回了一句:“好嘞,幾位客官稍待,小的這就到後廚為您們將菜安排上。”
夥計將抹布搭在肩頭,轉身又跟另外的幾桌客人招呼應酬幾句,便到掌櫃那邊將這桌的菜式記下來,隨後就去了後廚。
看著店家夥計離去,這邊五人的目光順勢將酒樓大堂內另外七八桌吃飯的客人一眼收到眸底。
他們五人是從吳境出來的,那邊一片兵荒馬亂,到處都能看到夏國兵鋒在各州攻城略地,身為吳人,自是感到一陣憋屈。
聽說還有據城抵抗的朝廷文武被夷了三族,男女老少都沒有放過,做為江湖俠肝義膽的俠士,他們呼朋喚友的趕來中原,不過當中的老者是半路遇上的,武功很高,聽說他們四個要到中原鹿陽,便一起結伴而來。
五人看了周圍一陣,他們都沒說話,不多時,店家夥計雙手各托一個木盤從後廚那邊過來,“幾位客官讓您們久等了,這是您們要的家常菜,一共四道,饅頭馬上就端上來。”
夥計將盤上的菜肴一一上了,又回到後廚,端了一個木盆過來,裡麵盛了十來個饅頭,還正冒著熱氣。
“夥計,不忙走,咱們有事相詢。”
五人中的老者忽然伸手並未接觸到店家夥計的手腕,卻不著痕跡的就將對方拽了回來。這出手的功夫之巧妙,讓另外四人驚駭,他們知道老者的武功高,沒想到高到這麼離譜。
“客官,你想問什麼?”夥計畢竟不是什麼江湖綠林的高手,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倒退回來,不過心裡多少知道是眼前的老者所為。
“老朽想問,這中原落入夏國天子手中,百姓可安居樂業?”老者神色淡然,說話的聲音仿佛被縮在了這張方桌的範圍內,隻有店家夥計和那四人能聽到。
那夥計臉色緊張:“……幾位大俠你們……可不要害人呢,哪有光天白日的在人多嘴雜的地方詢問此事,要是被旁人聽了去,拿去告狀,小的幾條命都不夠殺的。”
“暴君!”那四人中,一人咬牙擠出一聲,神色憤慨,大抵覺得店家夥計這般緊張,是因為中原落入夏國手中,被施行了暴政,沒人敢亂說話,老者坐在他對麵,房間一角,吃著手中的饅頭。
“夥計放心,你隻管回答,你話語傳不出這張方桌範圍。”
“你們亂說什麼,中原現在好著呢,不要胡亂說話,當今陛下仁德,還讓我們貧苦人家子弟可以識字讀書,你們要再亂說話,小的可就生氣了。”
一個江湖高手皺起眉頭,眼中聚起殺氣:“生氣了你要怎的?”
“我……我告官去!”
那店家夥計雖然隻是市井間的小廝,卻也有些脾氣的將話說出來,令得五人有些詫異。
“我大哥家孩子全因陛下的仁政而入學,我老家還新得了兩畝地,我爹和娘都樂開了花,誰要是敢說陛下是暴君,我不做你們買賣了,掌櫃的也不會讓你們在這裡用飯!”
說著就要轉身去告知那邊櫃台算賬的掌櫃,老者連忙將叫住,“夥計,不用緊張,我等從吳地過來,那邊還在打仗,我等吳人多少心裡有些氣,所以說話有些重了。”
“這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