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的天色漸漸被海平線升起的金色晨光推離,起伏的海波之上,一艘運送補給的船隻正從一艘沒有任何旗幟的大船旁邊駛離。
上衫兼信這兩日眼皮跳的讓他心慌,總感覺會出事。
自襲擊夏國麟郡的計策奏效,戰果頗豐,送回群島之後,很快他就收到大禦門天皇的讚賞,能在其他名將麵前露臉,顯示自身的本事,也是炫耀的資本。
不過最近吳州那邊已經有兩日沒有消息過來了,原本還想憋一個大,但沒有那邊的消息,他不敢輕易出動。
國小勢微,就隻能以小博大的方式,以小勝慢慢積累大勝。
“可能是被夏國發覺了吧。”
上衫兼信並不小瞧對麵的夏國文武,能實現六國一統的局麵,沒有人是廢物,不過他還是希望眼線並沒有被發覺,否則往後又要想辦法重新安插棋子了。
不過有些時候,是想什麼來什麼。
一條快船在海浪裡搖搖晃晃的駛來,靠近船身後順著軟梯爬上甲板,隨後來到上衫兼信身旁低聲說了句什麼,令得後者皺起眉頭。
便抬手讓他離開。
待人下了船樓,上衫兼信砰的一拳將麵前的護欄砸成兩段,剛才那人告訴他,安插明港的越山夫婦已經死了,而且與顧充文有舊的兩個眼線也被對方給拔了。
他踩著腳下的木屑,轉身回到圓桌前,看著上麵鋪開的海岸圖,重新規劃下一步。
“拔掉了我的人……夏國皇帝,你在向我示威?嗬嗬,我會讓你感受新一輪的襲擊,讓你明白什麼叫心痛!”
他點了點海圖,隨即傳下命令,讓遠在吳州外圍海域的麾下戰船,加大劫掠程度,任何一條船都不能放過。
不過還是補充了一條:“看到吳州水軍,不要與他們纏鬥,發現他們就立即離開,換一個地方繼續劫掠!”
然而,他不知道是,此時有兩艘從北麵來的商船已經進入吳州,沿著海岸的淺水區域繼續向南航行。
兩艘商船上,男人們精神萎靡,一副病懨懨的狀態,領頭的那人喝了一口水,回頭看向幾人從船艙出來,將一個已經病死的男人抬出來,隨後丟進海裡。
僅這艘船裡,就已經有四個染了瘟疫病死了。
“那些倭人還不來劫我們,再拖下去,咱們全都死在瘟疫裡。”
“彆廢話,繼續走,反正咱們都要死的人了,對了,病死的牛不要丟掉要藏起來,就算那些倭人發現不對,隻要下了船艙也會染上瘟疫,隻要他們回到自己的船上,嘿嘿……咱們的任務就算完成,對得起陛下的那筆安家費!”
幾人在船上說了幾句,隨後繼續掌舵,控製船帆前行,到得第二日,過了吳州已經逐漸駛向南洋一帶時,他們東北方向,陡然出現三艘沒有旗幟的船隻,正快速朝這邊駛來。
“終於算是來了。”
即將麵臨死去,眾人站在甲板上卻有著一種解脫的笑容,為首的那漢子回頭,“倭人既然來了,咱們就這麼等著被殺,多沒意思,還不如臨死前殺一個算一個,賺夠本!”
“好!”
兩艘船上,僅剩的二十一名死囚鑽回船艙,從裡麵拿出兵器,重新聚集在甲板上,望著逐漸靠近的倭船,一個個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
而那邊駛來的船隻上,一群身形矮小的倭人也是露出凶悍的表情,隻是他們心裡有些不爽,往日劫掠的商船,從上到下都是一片驚慌,這兩艘船上的夏國人,卻是一副高興的樣子。
他們也沒多想,既然高興廝殺,那就統統送他們去死好了。
兩邊船隻靠近,並列的刹那,商船上為首的死囚握緊刀鋒,“十八年後,咱們再聚燕州,重新做堂堂幽燕男兒!”
倭船靠了上來,成群的倭人揮舞太刀、竹槍湧來。
“諸位,下輩子還一起!”
船上響起高亢的嘶喊,二十一名死囚撐著虛弱的身軀迎了上去,與對方在橋板上撞在一起,掀起翻滾的血浪。
……
不久之後,一具具屍體被拋下大海,翻湧的海浪被染成了赤紅色。
甲板上走動的倭人興奮的鑽進船艙,傳來的是一股難言的惡臭,不過在看到船艙下麵是一頭頭耕牛,他們頓時歡呼雀躍,抱著牛頭又是親吻,又是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