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野城背靠海岸,沒有城牆,隻有兩座港口,此時尚有八艘海船,其中戰船隻有五艘。
但已經無法出海,北麵的海域,瞭望的塔樓升起了狼煙,預示著海麵有著夏國的艦隊徘徊。
東、南、西另外三個方向上,近百裡的範圍內的原野、丘陵,逐漸彌漫起烽煙,大量的的潰兵被奔湧的騎兵追上,用長矛從後麵捅死,或用連弩射翻在地,屍體、傷兵一路朝長野的城牆鋪過去。
十七這天上午,夏國皇帝的旌旗出現在了西麵的原野,六萬陸戰之兵完成了對四國侵略如火的快襲戰略,一舉催破四國島上幾乎所有的威脅,包括亦兵亦農的倭民。
盛夏的早晨,浩浩蕩蕩的兵鋒鋪開長野三個方向。
城外的倭兵拆了軍營,全都進入城池固守待援,隻是到得眼下,仍舊沒有援兵會來的跡象。
退守城池的倭兵一個個緊張不已,僅僅五天的功夫,大半個四國島被夏國兵馬摧枯拉朽的清掃了一遍。
聽外麵的傳言,許多村寨裡的百姓,包括他們的妻兒老小,全部都是夏國兵馬殺死,無一幸免,哪怕在戰場投降,也會被夏國士卒砍下腦袋,插在木樁上,做為島上的景色。
對方與往日的滅國完全不同,這次是帶著滅族的意誌來的。
已經沒有退路了,不管是長野城裡的倭人百姓,還是城牆上的倭兵,此刻同樣咬緊了牙關,做出了搏命的準備,上上下下正合力瘋狂打造守城器具。
軍營、百姓房屋拆卸的木頭,悉數釘上了長釘,或槍頭;糞水也一桶桶的往城牆下搬運,倒進大鍋裡煮沸。
城中的倭人婦女,甚至自願到軍營,為倭兵緩解壓力,自然也有身材粗壯的婦人準備待命上城牆,與男子一樣守城。
城中的孩童,除了七歲以下,其餘的由老卒帶領著,在城中空曠地帶掌握兵器,操練陣型。
年幼的孩童和行動不便的老人,則幫忙搬運石頭、木頭。
整個長野在這五天裡,幾乎上上下下全部動員起來。
他們知道,城外的夏國人,不僅擅長野戰,攻城也不是短板,眼下隻能趁著兵馬掃蕩、圍困過來的空隙,伊達政宗將城中所有能用上的都用上,在對方發動攻城之前,做好一切準備。
這段時間裡,他派出了所有戰忍,可惜傳回來的消息少之又少,說明收效甚微,唯一能破局的,隻有雲國島那邊派出援兵,和戰船,從兩路給予支援。
夏國的戰鬥力,他心中是明白的,可是忽然登陸殺進來的一瞬,卻是意料之外。
然而,這天的早上,他帶著伊達三傑,也就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三名家臣,聞訊趕到城牆上,明媚的晨陽之中,便看到夏國皇帝的旌旗已經出現在了西麵的夏國軍隊當中。
“藩主……”
做為備中守的片倉景綱,望著成片成片的陣列,呼吸都感到有些不順暢了,曾幾何時,他們當年打仗,上一萬人的規模,都需要調集各方城的守備,才有聚集。
可到了這裡,原以為四國島上五萬倭兵已經是天文數字,可當站在城牆上,看著外麵超過六萬的夏國兵馬,還是百戰精銳,握刀柄的手都有些微微發抖。
“城外的夏國兵馬……六萬人……”
“夏國皇帝也來了。”安房守伊達成實嗓音低沉。
“我們能守住長野城嗎?”石見守鬼庭綱元抹過濃鬱的須髯,皺眉道:“我心裡沒有把握,外麵的戰忍也都悉數戰死,沒有消息傳回。”
他們三人前方的伊達政宗,僅剩的左手按在牆垛上,笑了笑:“能與華夏名將名臣爭雄,戰不過,也不虧,就當再死一次!”
伊達成實深吸了一口氣,話語有些顫抖:“藩主,我們可不能死……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我還想殺到西麵,去看看那邊的風景!”
鬼庭綱元也輕鬆地笑起來。
“那就拖垮夏國人的軍隊,城中的糧食,我們能堅持半個多月,他們如此多的人,加上途中運糧的損耗,耗費肯定比我們多,再不濟……”
他隨即壓低了聲音,“長野城內還有許多百姓,糧食不夠,將拿他們充作軍糧。”
“藩主,夏國兵馬還在往這邊過來,他們現在就要攻城?!”片倉景綱忽然抬手,指向城外。
伊達政宗目光望過去,兵甲組成的洪流,緩緩流動,陽光照下來,金屬冰冷的反射,映出一片片冷芒。
嗚嗚嗚嗚——
密密麻麻的軍陣在他視野之中蔓延排開,巨大的黑色旗幟上麵,能清晰的看到蜿蜒的白色龍形,仿若活了一般在風裡扭動,變得栩栩如生,張牙舞爪。
它的下方,是無數腳步在地上徐徐前行,踩出‘轟轟轟’步行聲。
而與之相對的是更遠的方向,一支規模龐大的騎兵陣列,煙塵在翻騰前行的鐵蹄下卷上天空。
人的身影、馬的身影,林立的旗幟左右延伸開去,煙塵翻卷裡,將城牆上所有人的視野擠的滿滿當當。
在更遠的後方,伊達政宗屏住了呼吸,在城牆望過去,看到的是七八丈高,像箭塔一樣的建築已經在工匠手中迅速組裝,立了起來。
“那是什麼?!”
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攻城器械,至少在他們那個世道,是從未見過的,畢竟那時候的城牆並不高,都是低矮的土牆,到了這方世道後,伊達政宗擔心異邦的人身材高大,所以選擇築出五丈的城牆,可對麵……居然拿出比他們城牆還高的攻城器械。
這他娘的怎麼打?!
就在這時,原野上的夏國兵馬陣列裡,戰鼓聲漸漸敲響。
咚!
咚!
咚!
整齊、激昂的鼓聲在響起原野之上,揮舞鼓槌的士卒光著膀子站在車鬥上,而他前方浩浩蕩蕩的軍陣前後左右蔓延開來,整齊的腳步濺起塵煙彌漫在一道道前行的人影。
風裡鼓舞、飄飛的天子旗下麵,有傳令騎兵頻繁來去,帶著一個個命令傳達此時所有正前進的陣列,陣中的將校又將命令,以喊話聲傳達到下層。
西麵兩萬三千人的行進散發出十幾萬兵馬的威勢,而天子大旗下麵,一輛九匹戰馬拉動的祖柩車,在神機營、虎衛營拱衛下跟隨軍陣前移。
蘇辰披著暗沉的明光鎧,白色披風,拄著夏王劍站在上麵,閉目養神。
祖柩車兩側,是騎馬的許褚,以及騎著渾身茂密長毛戰象的典韋,外側還有呂布、項羽、賈詡、裴旻、柳升等文武。
像這樣的場麵,蘇辰已經很久沒有親臨過了,哪怕打中原魏國時,他都沒有親臨攻城的戰場,更彆說西北的那兩場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