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生老病死乃人間常情,若是沒有極大的情緒波動,很難牽動天地間的氣。
天道最公平的一點,便是讓每一個生物都麵臨著同等的死亡,他們可能生來不同,可死亡的時候卻沒什麼不同。
人死如燈滅,就算生前有再大的執念,也僅能在天地間留下一縷氣,這縷氣息無法對其他生物造成影響,是他們留存於世間的最後一絲痕跡。
這一絲痕跡,也隻有修為到了一定境界,能夠隱隱感應天地法則的修士能見。
此時杞梓能夠看見,不是因為他的修為深厚,而是這個世界的天道存在感太過稀薄,以至於天道規則都鬆散起來。
那一縷死氣,是由怨恨發出的,隻有生前擁有極大怨念的人,才會在死亡之時牽動這樣一縷氣。
杞梓的視線從那一縷幾乎就要消散的氣上移開,掃過拉起的警戒線以及警.察,杞梓大概猜出了那間宅子裡發生過什麼,無非是命案,且死者生前應該極其痛苦怨恨。
看來眼前的這絲死氣,與孫琪琪改變的麵相和即將到來的災難有關。
杞梓不再猶豫,抬腿走入人群,幾乎沒有碰觸過任何人的衣角,就輕而易舉站在了警戒線前方。
一位警.察見他像是要往裡走的模樣,連忙阻止:“這裡不能進。”
“那是我朋友。”杞梓腳步一頓,這才想起警戒線的意義,他指著另一邊的孫琪琪道:“叫孫琪琪,她讓我過來幫忙。”
警.察皺眉,不肯讓他進去:“這裡是命案現場,你能幫什麼忙?不要進去破壞現場。”
杞梓掃了眼早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的現場,以及猶在罵罵咧咧的幾人,估計被破壞的大部分原因,就是那幾個指著孫琪琪一家怒罵的人。
大概是杞梓的表情太過明顯,警.察表情尷尬了一瞬,那些人是受害者家屬,情緒激動根本拉不動,他們又怕傷了人,而且那一片被檢查過不屬於犯罪現場,也就隻能由著他們去了。
警.察咳了咳:“他們是受害者家屬,情緒比較激動,你沒什麼事就後退一點,不要靠近警戒線。”
說話間,那邊的吵鬨聲徒然拔高,隻見一位坡頭散發的女人手裡拿著一塊尖銳的石塊狠狠向護著父母的孫琪琪腦袋上砸去,神色癲狂之間帶著劇烈的恨意,她大叫道:”我要你還我兒子的命!”
警.察們馬上想要出手阻止,然而那女人的動作實在出其不意,動作神色之間都帶著孤注一擲的利落與狠辣,他們根本趕不及上去拉開她。
眼見尖銳的石頭就要砸傷孫琪琪的腦袋,而孫琪琪本人也被當前狀況嚇得愣在當場連躲都不記得躲的模樣,所有人都仿佛看到孫琪琪頭破血流的結局。
然而,千鈞一發之際,一塊瓶蓋大小的石子恰好砸在了女人的手腕上,她抓著的石頭驀地一鬆,十分吃疼地收回了手。
就在眾人一口氣還沒徹底鬆懈,就見從女人手裡掉落的石頭向前擲去,眼見就要劃花孫琪琪的臉,可不知為何,卻又像是被什麼隔開一層般,在貼著她的臉極近的地方往下滑落,直至落地。
孫琪琪的父母已經一身冷汗,連忙抓住她上下打量,孫父更是撿起剛剛女人拿著的石頭,情緒激動的想要以牙還牙。
警.察立刻反應過來,幾個人跑過來勸架,孫琪琪和孫母也勸孫父冷靜,女人本來在抱著手嚎叫,見狀往後縮了縮,一直辱罵孫家人的幾人也因此停了下來,沒有了哭叫怒罵,民.警的工作好做多了,很快就將雙開隔開,讓現場冷靜下來。
然而,失去孩子的母親也隻冷靜了那麼一瞬,很快又站起來想去找孫家人麻煩,一邊走一邊哭叫道:“如果不是你們的房子沒有鎖上門,我兒子能進去嗎?不進去怎麼會被那房梁砸死?我兒子死了,你們必須償命!”
眼見女人馬上又要衝到孫琪琪一家麵前,民.警立刻拉住女人,然而也不敢用力過猛怕傷到她,一時間有些束手無策。
一不留神,女人再次掙開了警.察,張牙舞爪地向孫琪琪一家撲去。
——“你兒子不是被房梁砸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少年清朗的聲音穿過人群,女人驀地一愣,轉頭看向出聲的杞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