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
凱撒的精神世界,難得維持了許久的好天氣。
這意味著,他狀態的穩定。
此時此刻,凱撒就待在彆墅的最高處,這裡視野開闊,足夠將整座莊園的風景淨收眼底,包括那個莫名闖入屬於他的領地的青年。
在星際網上,有關這位暴君殘酷而血腥的事跡比比皆是,但每當內容涉及一些**信息,例如凱撒的本體、出身等,頁麵便會顯示無法打開。
也就是說,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本體是什麼。
是一隻雪獅。
凱撒習慣以本體出沒於自己的精神世界,他懶洋洋地趴伏在地,爪子撥動著草環,鼻息間似乎還殘留著青年身上香甜的氣息。
很淡很淡。
他並不感到討厭。
能進入他的精神世界,這就是他的匹配者?
雪獅抬起眼,審視的目光再次投向湖邊的青年。
漂亮又脆弱。
青年那純黑色的頭發與眸色,在星際間極為罕見,再加之出色的外貌,如果想要找到他,並不是一樁難事。
凱撒漫不經心地想著道。
也許在得知他所進入的精神世界,是屬於被稱為暴君的自己,青年會驚慌到失去語言,會畏懼地退避三舍。
比起淡定的姿態,凱撒更想看到青年其他的反應。
這是源自他骨子裡的惡劣。
雪獅久久盯著青年,眸色加深,危險得如同窺視獵物的野獸。
沈桐似有所感地往後望,始終覺得有道目光如影隨從。
可他沒能找尋太久。
沈桐隱約聽見了吉美的聲音。
下一秒,湖邊空無一人,青年不知蹤跡。
雪獅淡淡收回目光,從地上站起來,他並不意外青年的消失,也隨之離去。
書房內,年輕的君主睜開眼。
他煙灰色的瞳眸深不見底,發色是偏淡的鉑金,頭發向後梳去,一身純黑色的軍裝,越發襯得膚色蒼白,而色調的極端反差又顯出幾分難以言喻的危險。
“我在裡麵,待了太久,錯過了會議。”凱撒開腔,嗓音低沉得動人,“人都走了?”
“是,幾位大人已經走了。”管家擔憂地說,“陛下,您沒有出來,是不是因為精神世界又出了什麼問題?”
“我見到了我的匹配者。”
“您的匹配者?”
這個答案,出乎意料,管家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驚喜不已,“陛下,您的病情終於可以控製住了,我這就吩咐下去把人找到!”
管家似乎被喜悅衝昏了頭腦,急急忙忙要走,臨出門了才想起來自己忘記詢問那位匹配者的相貌特征,又回頭問道:“陛下,您的匹配者長什麼樣?”
骨節明晰的手指輕輕敲擊幾下桌麵,凱撒淡淡地說:“是個青年,黑發黑眸,他的臉——”
很漂亮。
凱撒一頓,漫不經心地說:“不記得了,右眼下方好像有一顆很淡的痣。”
*
“差點就忘記又到月初了。”
“小薄荷,你在這裡曬太陽,我去給你領營養劑。”
“我馬上就回來!”
沈桐在這時醒了過來。
說是醒,其實有點奇怪。
畢竟夢裡的他,可以見到湖泊、草地與藍天,但真正轉醒了,沈桐的眼前一片漆黑,他隻能聽見聲音。
不過這樣度過了兩個月,沈桐已經習慣了。
他很能隨遇而安,說穿了就是佛。沈桐的室友總說他像條鹹魚,彆人鏟一下,他就翻個身,自己沒什麼脾氣,怎樣都說好,冷鍋熱鍋都沒所謂。
沈桐接著曬太陽。
這一曬,就臨近傍晚了。
日影西沉,氣溫降了點,土壤裡還殘存點溫暖的餘溫。沈桐記得自己醒來時,吉美說她馬上就會回來,但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吉美那邊的確出了點意外。
營養劑是科學院專門為植物類所研發的,蘊含許多營養物質,有利於植物的生長。按照規定,培育植物的實驗室每個月可以領取五支,可這個月,科學院正在培育的蝴蝶蘭發了芽,那個實驗室以此要求多拿幾支營養劑。
要是彆的植物,也許會被拒絕,但蝴蝶蘭就不一樣了。
這又得追溯到君主的繼位周年慶典。
科學院起初是打算培育出貓薄荷,獻給他們的陛下,隻不過在耗費了大量的星幣與資源後,貓薄荷始終沒什麼動靜,科學院並非隻有貓薄荷一項選擇,便又挑選了來自古地球的植物——蝴蝶蘭進行培育。
不得不說,蝴蝶蘭要比貓薄荷省心多了。
營養劑的數量有限,培育蝴蝶蘭的實驗室要求多拿幾支,那麼多出來的幾支,隻能從彆處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