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惡鬼秦柯一事在大能們眼裡是十足的小兒科, 根本無心理會。因此, 當日遲家廣場上修為的最高當屬戚施莫屬。
一麵顧忌戚施的實力,一麵震懾於釗離那所謂的、戚施在鬼域屠誅第七城近萬鬼兵的說辭, 台下一眾修士雖俱都舉起法器喊打喊殺, 但真正敢衝上台拿人的卻是一個沒有。
他們真正起了心思要抓人的時候,是在遲問笙那摒青銅劍沒入戚施胸口那一刻。
遲問笙那柄劍青銅劍的霸道可是出了名的, 斬邪祟、鎮魔氣,對付邪魔外道最是順手。沒見那魔修周身魔氣都不穩了嘛?
可那日到底是人員混雜, 眾修士你打你的,我攻擊我的。沒個統一指揮的後果便是, 眾人眼睜睜叫戚施逃了,還押走了遲家的少主做要挾。
那麼多正道人士在場,愣是拿那魔修一點招沒有。這話傳出去是要笑大牙的。於是,幾日之後, 未曾前去遲家的人聽到的版本稍稍有所改動。
原本是受了傷的戚施不費吹灰之力擄走了遲槿。現在成了戚施被各路仙家打成重傷後,逼不得已擄走了遲槿。
雖說結果略微有變, 但擄走遲槿一事卻是千真萬確。
正當眾人都在猜測戚施將如何處置遲槿時候,遲槿正躲在鬼鎮一戶人家裡, 給戚施上藥。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當日他和戚施離開後,第一時間到了鬼鎮。
與想象中青麵獠牙的惡鬼不同,鬼鎮的居民竟都是麵目和善的。見到戚施受傷,爭搶著把人往家裡帶。至於隨後趕來搜查的, 都被鎮民以各種理由擋在了外麵。
戚施自那之後一直昏迷不醒。遲槿曾試圖用靈力給他調理傷口, 但其體內鬼氣魔氣靈氣三氣交織, 稍有妄動便引得昏迷中的戚施口吐鮮血。遲槿大駭,再不敢輕易嘗試,隻得借助傷藥為其療傷。
如此調養數日,傷口不見一絲好轉。
遲槿急得要回去尋遲問笙解決辦法時候,戚施終於醒了。還沒來及高興,便被對方手持無意刀穿腹而過。
“!!!”
被噩夢驚醒,遲槿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周身冷汗淋漓。
“師兄,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疼不疼?”
遲槿定神,看向床邊人,是遲岸。他盯著遲岸看了會兒,才自嘲一笑:“無礙。”
戚施再一次拋下他了。
再一次。
那日他隨戚施離開後,一路趕往鬼鎮。躲進了一戶鎮民家中。戚施昏迷日久,終於醒來時候,遲槿未曾來及高興,腹部便中了一刀。
最難防的,便是親近之人。遲槿無論如何也未曾料到,數日守候等來的結果卻是穿腹一刀。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戚施握著刀柄,將那通體漆黑的刀沒入他的腹部,再整個抽出。抬頭去看戚施時候,對方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耳邊依稀是戚施帶著顫音的話。
……師兄,我不能留你在我身邊,不能……
“師兄?”遲岸在遲槿眼前揮了揮手,擔憂道:“你怎麼了?可還是疼?”
遲槿搖頭:“你且出去,留我一人靜靜。”
遲岸聞言,欲言又止道:“師兄,你還在為那魔修之事……”
遲槿抬手,阻斷他加下來的話,疲憊道:“出去吧。”
遲岸無法,隻得出去。
等房內無人後,遲槿才曲起雙腿,將頭埋在膝蓋上,冷冷吐出一個字:“嗬!”
那日,戚施抽出無意刀後,一麵為他止血,一麵哭,嘴裡喃喃說著什麼。
“……我仇家眾多,師兄與我一起不得不四處顛簸流離……”
“……我到底還是太弱,無法保證能護得師兄不傷一絲一毫……”
“……我不能再連累師兄……”
“……回遲家吧……”
沉默許久,遲槿忽然在識海中對戚施道:“戚施,我不需要你自以為是的對我好。”
戚施的回應隻兩個字:“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