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一年之間,仙魔兩道衝突不斷,死傷無數。而每一次衝突,遲千塵都起了不小的作用。然而,無論魔界對遲千塵的恨意達到了何種程度,他始終安然無恙。
一年之後,遲雨馨在剩下一個孩子後,被如約趕來的沉瀧奪去了性命。然後,麵對那個仍在繈褓裡的孩子,沉瀧怔了一回,有些笨手笨腳的把他抱了起來。一探脈之下,卻發現這孩子先天不足。竟從生下來起便是個死胎。正巧此時,遲千塵踢門而入。
遲槿感到一股鋪天蓋地的悲哀從遲千塵身上傳來。師門被殺時,他無力阻止。妻兒被殺時候,他同樣無力。
但遲千塵麵上仍是笑著。
沉瀧恢複了他的冰冷表情。
“本座不喜歡你麵上的笑。”
他想按照原計劃,生生撕開遲千塵的情魄,安放到了那孩子的身體裡。然而出手時候,他卻用半生之力,為那先天不足的孩子續命,竟然重新讓那孩子的呼吸有了起伏。
再然後,沉瀧便又消失了。他從魔尊之位下來,當了合歡殿殿主。不再同以往一樣獨自一人待在空框的魔宮,他開始縱情聲色。這時,道魔兩界的衝突日益激烈。遲千塵比以往更加賣命的修煉、進攻魔界。隻是每到晚上,都會守在他的孩子身邊,悉心照看。
遲家旁係送來的孩子來了一批又一批,家主換了一個有一個,唯獨遲千塵的孩子依舊是嬰兒模樣,除了基本的呼吸,什麼都沒有。
正當遲槿以為正魔兩道要一直打下去時候,變故卻忽然來了。
因為素來愛做出和善模樣的遲千塵意外救了一個孩子。那孩子同霧隱山的師祖有七八分相似。遲千塵立刻便愣住了。
他聽到那孩子哭著問他:“為什麼要打來打去呢?還要打多久呢?我爹,我娘,哥哥,姐姐……嗚嗚嗚……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我好想叫他們回來。”
那一刻,遲千塵望著滿目瘡痍的山村,發起呆來。這村子裡的人沒有一個是修者,卻都被無辜波及。
“都死了?”他喃喃,“都死了……”
“是啊,都死了……所以,你還預備恨到何時?”
遲千塵麵前的男孩周身忽然化出淡淡光點,“該放手了,千塵。”
遲千塵常年戴在臉上的麵具陡然破碎,“師叔……祖?”他忽然哭的像個孩子,“師叔祖!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
那男孩靜靜看著崩潰的遲千塵,良久才歎道:“如若實在痛苦,便做無情人吧。正巧你那孩子,若是用你情魄相救,該當是有救的。而你負罪太多,不若用餘生去贖罪去吧。”
他每等遲千塵答複,徑自取出了他的情魄,彈入了遲千塵寸不離身的養魂珠中。他和遲雨馨的孩子就在那裡麵。接著,珠子外表裂開一道道痕跡,嬰兒的啼哭聲響徹整個山林。
再度抬起頭來的遲千塵,眼中無悲無喜,無愛無恨。
戚施忽然開口道:“這位師叔祖不該這麼做。也許他出發點是好的,但是用錯了方法。”他搖了搖頭,“畢竟,當一個人做一件事做了許久時候,支撐著他的,也就隻剩這一股執念了。當愛恨不再,這執念依舊。可惜,提出者個贖罪要求的,是他的執念之一。這老頭竟然蠢到叫他用餘生贖罪……嗬!他怎可能選擇繼續活著?”
遲槿抿唇。
畫麵此時飛速變幻。沉瀧不顧形象的往遲千塵那邊衝,終於在遲千塵引刀自剄時候,握住了他的刀刃。
遲千塵眼中已經沒了愛恨,隻有想殺他的執念依舊,他幾乎是轉手,就開始攻擊沉瀧。
沉瀧任由他刺了一劍,自決裂後第一次把他緊緊抱在懷裡:“霧隱山眾有可能複活!隻要你把遲槿那孩子養好,便有可能代替他見到神,便有可能複活他們!你還不能死!”
遲千塵語氣冷淡:“你如何知曉?”
“你不必管我如何知曉。你隻需知曉,神名為汐……”
畫麵到這裡,忽然中斷了。
遲槿卻在聽到那個‘汐’字時候,忽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