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蟬聯賽馬比賽的冠軍,無人匹敵。
溫若在窗戶前看著少年融入天地間的景色,在熾熱的晚霞下,在碧綠的草地上,他著黑色勁裝,騎雪白的馬,意氣風發,恣意盎然。
她知道自己永遠都感受不到他馬背上的風,和身體裡血液洶湧的滋味。
那般鮮活激烈,充滿碰撞力,不屬於她。
她的眼裡流露出渴望,看他的身影越來越小,消失在茂密的樹林中。
江粲出去大概四十分鐘就回來了,正巧在天完全黑的時候。
木屋前點著一盞燈,江粲已將馬歸還,他脫下手套,取鑰匙開門。
門在裡麵自動開了,“粲粲,你回來啦。”
溫若的臉出現在門縫裡,她嬉笑著,露出淺淡的梨渦。
桌上擺放著今晚的晚餐,除了雞湯,還有一葷一素。
溫若的廚藝遺傳自母親,令人讚不絕口。
江粲洗手完坐下,他現在吃飯很斯文,和剛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他的發被風吹亂,露出額頭,碎發搭在鼻梁上,高挺的鼻子撐著眉目,清晰的下頜線,畫出完美的少年。
眉頭疤,斷掉的一截,為這張臉增加戾氣和辨識度。
每個少年都是與眾不同的存在。
溫若偷偷看偷偷笑,她不負所望,當真把江粲養得很好。
可隻有她看過他的臉,在學校裡,江粲把自己包裹得很嚴,故意留長的劉海擋著上部分,拉倒頂的衣領擋住下部分,藏住整張臉,老師也管不了他。
她當然也管不了,小時候她還可以摸他的頭發,現在他都不碰。
他們無聲地吃飯,小白蹲坐在桌子旁,等待施舍。
洗碗是江粲負責,她吃完放下就行。
她躲到廁所裡,掀起褲腿查看傷情,果不其然,膝蓋烏黑發紫,布滿血點。
她的手臂,腿肚子,還有腳踝都有傷。
處理完傷口,她站在鏡子前,眼睛紅彤彤的,想到明天還要去學校,隻覺得胸口有重物壓著。如果她有錢就好了,就當她倒黴,把班費補上就是。
可溫隊長工資綿薄,要養活一大家子,經濟困難,他們平時都很節省。剛交的班費,是她節省再節省下來的錢。
溫若忽然很討厭鏡子裡的樣子,如果不是她先天不足,如果她去上體育課,是不是大家就不會懷疑她。
原本她以為做透明人就很好,可看到汪詩詩丟班費後,那麼多同學安慰她。
溫若閉上眼睛,回憶起當時的場麵,酸澀淹沒心頭。
她從廁所出來,拿了自己做的橘子罐頭,要去送給蘇哈奶奶。
出門的時候,江粲正好在門外的院子裡,他正在忙活那堆木頭,溫長河教過他點手藝,江粲不愛和人打交道,曾做過不少家具,造型優美,耐用又結實。
“粲粲,你小心點手,我去蘇哈奶奶家。”
蘇哈奶奶的子女都去縣城裡居住了,她一個人住,因為讀過書,她認識漢文,會說普通話,平日裡常和溫若家來往。
她很喜歡溫若的橘子罐頭,又連忙抓了幾把糖果給她。
“江粲喜歡吃糖,一定會很開心。”
蘇哈奶奶眯起眼睛,“說起那個孩子,他可真心細,昨天幫我修完水管,還幫我把燈泡換了,你看這屋裡的光是不是比以前亮了。”
溫若抬頭,果然如奶奶所說,她一臉驕傲自豪。
“我們家江粲應該的。”
和蘇哈奶奶閒聊片刻,溫若就要回家寫作業,她頗不利索地走回家,到了門口深吸氣進屋,屋裡麵靜悄悄的,隻有小白衝他搖尾巴。
她看了眼鞋架,發現江粲的鞋不見了。
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