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2 / 2)

江湖那麼大 語笑闌珊 6617 字 6個月前

祝章樂嗬嗬道:“公子忘了,這一路在馬車裡給你講故事的那些人,都是我親自挑的。”

講的故事也是一一精心篩過的,像魔頭殺人這種可怖血腥的,當然不能傳進自家公子的耳朵裡。而且除了這些,還有更多更大的江湖秘密,那些人平時不敢說,到祝府管家的豐厚酬勞前倒是敢了,各個爭先恐後壓低聲音,將真真假假的所知所聞抖露了個乾淨。

比如說厲隨與赤天的關係。

祝章道:“厲宮主與魔教教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弟。”

祝燕隱手一哆嗦,險些將手裡的杯子丟到地上。

祝章前陣子聽了不少事情,這回都串了起來。說兩人的師父名叫天門子,雖從未出現在武林排行榜中,功夫卻是公認的高深莫測,一直帶著兩個徒弟生活在東北雪城,行蹤不定,也不參與江湖事,一門心思隻鑽研武學。修建在那裡的冰窟鬼城,便是如今焚火殿的前身。後來天門子病逝,兩個徒弟也跟著消失了幾年,再出現時,一人已墮入魔途,另一人雖未入魔,卻也沒好到哪裡去,總歸都是讓江湖人膽寒的存在。

祝燕隱聽得匪夷所思:“還有這種事,我也看了許多江湖話本,為何從未見過隻字片語?”

祝章敏銳:“公子在哪裡看的江湖話本?”

祝小穗:“!”

祝燕隱眼神無辜:“沒有啊,我沒看。”

忠誠的老管家:你有,我已經聽到了,痛心疾首,想回江南謝罪。

祝燕隱催促:“若厲宮主與赤天當真是師兄弟,總不可能連明傳兄都不告訴我,這其中會不會有誤會?”

祝章道:“這事在江湖中人人皆知,不說是因為不敢說,也沒必要說。”畢竟茶餘飯後的碎嘴主要還是為了消遣,不是為了送死,這回若不是祝府開出的酬金實在豐厚,也不會有人願意拿此事出來博眼球。

祝燕隱還是不怎麼相信,雖然厲宮主平時確實很像魔頭,但師兄弟這件事,還是過於……不管怎麼想,都奇怪得很。唯一的共同點,可能就在起名風格上了,一個將挖在地底的宮殿叫萬仞,一個就在東北雪原裡焚火,都是隨心所欲擰著來。

祝章問:“公子在想什麼?”

“嗯?”祝燕隱回神,“沒,我還想聽厲宮主的事。”

“再多也沒有了。”祝章命祝小穗去取洗漱熱水,又勸道,“二公子若實在喜歡江湖,這一路就多聽聽故事,或者將來讓大少爺在江南舉辦一場比武大會,廣招門派,打個幾天幾夜都成。至於武林盟與魔教、厲宮主與赤天之間的恩怨,那都是真刀真槍會送命的,咱們可不方便牽扯其中,還是得避而遠之。”

他說得懇切,就差當場灑下一捧忠仆熱淚。祝燕隱當時雖點頭答應,卻在送走祝章後,不自覺就想了大半宿的厲宮主,也沒什麼具體的事情,隻是覺得那樣一個人,心裡一定藏了許多故事。

現實中的江湖要比話本裡的江湖更加殘酷血腥,由此可推現實中的恩怨糾葛,也一定要比話本裡的更加離奇詭譎。師兄弟反目成仇的故事,祝二公子其實是看過不少的,大多是為權為錢為師妹,但聯係厲隨那張“你們都要死”的臉,又覺得哪種都不大可能。

他打了個嗬欠,裹著天絲錦被,看著窗外晨曦繼續出神。

一個晃神,天就大亮了。

雨後清晨不冷不熱,空氣清新,最適合趕路。祝燕隱本想在馬車裡補個覺,但困勁已經過去了,頭腦隻昏沉,卻不想睡,索性鑽出來坐在忠叔旁邊,無精打采看著山道兩旁的樹。

祝忠笑道:“公子怎麼看著沒精神。”

“嗯,沒睡好。”祝燕隱嗬欠連天。

隊伍不遠處,江勝臨正在苦口婆心地搞教育,你看看,你看看,昨晚我是怎麼說,祝公子果然被你那魔教滅門的破故事嚇得一夜沒睡著,黑眼圈掛的,簡直造孽,你為什麼不說話,你在想什麼。

厲隨麵癱:“在想我該什麼時候把你扔下山。”

江勝臨胸悶:“算了,你以後還是離祝公子遠一些吧。”

踢雪烏騅突然邁動四蹄,輕快地向前跑去。

馬背上的冷酷宮主:“?”

祝燕隱手裡捏著一塊豆餅,正在喂自家的照夜玉獅子。

白色大馬吃得細致挑剔,半天也隻嚼了一小口。忠叔樂嗬嗬地說:“它們都不餓,公子還是去喂後頭的馬——”

話還沒說完,一個漆黑馬頭就親昵地湊了過來。

厲隨:“……”

祝燕隱舉著豆餅,驚訝地抬起頭。

厲隨一身黑衣,麵色冷峻,凜然逆著天光,仿佛不是來蹭飯的,是來殺人滿門的。

踢雪烏騅在霸王餐方麵隨主人形,張口就來,吃得相當自覺,一點也不把自己當彆馬。

祝燕隱後知後覺地想起了在山穀時,那句“下不為例”的警告,於是他立刻縮回手:“我沒有喂,是你的馬自己過來的!”

厲宮主從鼻子裡擠出一個狂妄高傲的“嗯”。

尷不尷尬不好說,反正魔頭就算尷尬,也尬得很冷漠,很霸氣,一般人看不出來。

有一種雲海翻湧,我自來去如風的理直氣壯。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