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燕隱將當日是怎麼誤入迷陣,又是怎麼碰巧救出譚疏秋的,全部說了一遍。這時衙役也捧來一個托盤,說是在井中又找到一張包袱皮,上麵繡著浪花圖案與“譚”字,所以想向在場門派求證,看看是否能找出凶手。
譚疏秋哽咽:“是我的包袱,包銀子的,被他們騙走了,嗚嗚嗚嗚嗚嗚。”
“……”
譚山做夢也沒想到,祝府與萬仞宮居然會出來作證,在“我兒子居然還能這麼有出息”的老父親式震驚狂喜裡沉浸著,半天才想起來說:“萬盟主,既然——”
“我知道。”萬渚雲示意他不必多言,“既然有祝公子出麵作證,那譚少主應當不是凶手,當務之急,先找到劉喜陽吧。”
眾人皆無異議,也不敢有異議。
水井坊還是那個古老的水井坊,空氣中的酒香也濃,但已沒誰再有遊玩的心情了。眾人各自回到住處休息,折了弟子的門派則是暫認倒黴,差人去扯白布搭靈堂。譚疏秋眼巴巴看著祝燕隱,半天不敢說話——主要是因為旁邊還站著個厲宮主,感覺一張口馬上就會死。
祝燕隱問:“你方才怎麼不說是我救你出來的?”
譚疏秋臉又一白:“那我哪兒敢啊!”
祝燕隱:“……”
譚疏秋結結巴巴地問:“那這件事,以後就同我沒關係了吧?”
“當然與你有關。”祝燕隱道,“既然當初你們是五個人一起出發,那途中發生了什麼事,哪怕再雞毛蒜皮不值一提,你也得仔細回憶,向萬盟主說清楚,這樣才能儘快斷案。”
譚疏秋嗡嗡嗡:“也沒什麼事,就是他們一路都在欺負我,說出來儘丟人。”
譚山聽在耳中,覺得自己又快被氣出了毛病,氣那四人囂張跋扈,也氣兒子為何如此唯唯諾諾,還知道丟人。
厲隨沒心情再聽譚疏秋的哽咽訴苦,往門外看了一眼,見祝府的家丁已經追來了,便轉身向後院走去。
“厲宮主。”祝燕隱果斷拋棄譚疏秋,跟在厲隨的身後一路小跑,“你要去哪?”
“仵作房。”
祝燕隱立刻停住,是嗎,打擾了!
厲隨回頭看他:“怎麼,你也想去?”
祝燕隱搖頭如飛,兩根雪白的發帶跟著飛,誰要三更半夜去看屍體,我怕鬼,我不看。
厲隨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嘴角一彎,惡劣地說:“你身後有個老頭。”
祝燕隱:“!”
厲宮主翻身上馬,瀟瀟灑灑揚長而去。
祝燕隱僵硬站在原地:“章叔!”
祝章熱情:“哎,公子,回去?”
聲音近得就在耳邊,祝燕隱心跳一滯:“啊!”
反正自從遇到厲宮主,他就經常“啊”來“啊”去的,生命裡充滿各種陌生的嚇一跳。
祝燕隱嘴皮子哆嗦:“你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的?”
祝章納悶,就剛才啊,厲宮主不都說了嗎,公子身後有個老頭,就是我。
祝燕隱:“……”
祝章叫來小馬車,將自家公子帶回了客棧。
江勝臨這一夜在忙著配藥,得時時刻刻看著火,因此雖然知道外頭出了事,卻也沒工夫去理會。直到隔日清晨才嗬欠連天去找厲隨:“你昨——”
話說一半就戛然而止,他疑惑地看著桌上擺的那把掛滿紅纓穗子的閃亮大寶劍,眼熟,街邊賣藝的常用,經常和鑼以及“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一起熱鬨出現。
厲隨問:“看什麼?”
江勝臨不解:“你怎麼弄了個這玩意回來?”
厲隨靠回椅背:“你猜。”
江勝臨想了想,回答:“你不準備殺赤天了,打算改行去街頭表演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