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章:大意了,是我的失職,下回改進。
祝燕隱慣騎的照夜玉獅子還在客棧,慣騎的踢雪烏騅倒是自覺湊了過來,脖子伸得老長,喜氣洋洋的,怎麼看怎麼傻,再不見往日那能踢死猛獸的威風凶悍。
厲隨道:“自己上去。”
祝燕隱在江南時是專程練過騎馬的,富家公子踏春的那種倜儻騎法。上馬的姿勢也好看,輕巧文雅,衣擺像被風卷起的一片雪,還帶著陣陣花香。
藍煙:為什麼連踢雪烏騅也一瞬間變得氣定神閒了起來,而且你這個走路的姿勢是怎麼回事,和魯青一樣瘸了嗎。
踢雪烏騅端莊地向前輕跑去,要不怎麼說是名駒呢,隨隨便便就能將隔壁照夜玉獅子的富貴步伐學個七八成。
祝章趕忙讓護衛追了上去,免得祝燕隱摔傷。
被自己的坐騎完全拋棄,厲隨的心情倒是完全沒受影響,翻身上了樹下另一匹紅棕大馬,也瀟灑地走了。
江神醫:等會兒,那好像是我的馬?
藍煙:如果你願意替我家宮主治療一下腦子,我就把你捎回城。
江神醫:說了多少遍了,他這方麵真的沒有問題!
祝燕隱就這麼騎著大魔頭的馬,在滿城江湖人的目光下回了客棧。他一邊想著密林中的事,一邊給踢雪烏騅喂了些豆餅,又讓忠叔替它刷了刷身子,才親自牽著送回萬仞宮的馬廄。
“祝公子。”藍煙也在拴馬,“放著吧,我來弄。”
她單腳踩在馬槽上,衣擺上沾了些林間枯草,還有汙泥水印。祝燕隱用餘光瞥見,沒說話,回到住處後,就讓祝小穗吩咐家丁,按照藍姑娘的身形買幾身輕便衣服,送去她房中。
於是等藍煙給心愛的大馬喂完飼料,帶著滿身灰回來想洗澡時,上樓就看見了整整兩排高興大嬸。
“……對不起,借過。”
“姑娘,我們就是在等你。”為首的大嬸笑容滿麵,“祝公子要得急,又說款式不能複雜累贅,得符合俠女的身份,翻遍了庫房也隻找出這三十套。”
一邊說,一邊扯開皮尺就要替她量身形,血紅的嘴笑得要吃人,藍煙驚恐地後退半步,本能地想拔劍,結果祝小穗及時出現:“藍姑娘,這些都是城裡的裁縫!”
祝府辦事,就是這麼妥帖,怕成衣尺寸不合適怎麼辦?將裁縫也一起買回來……不是,請回來便是。
藍煙幾乎是被大嬸們推進了房中。
“好好說話,不要脫我衣服!”
“刺啦——”
“……”
洗澡水也是提前備好的,裡頭撒滿花瓣。
知道的是祝公子給藍姑娘送衣裳,不知道的,八成會以為祝公子將藍姑娘送進了青樓。
總之等那一群吃人老妖婆,不是,手法專業的裁縫大嬸捯飭完後,藍煙也被鏡子裡的自己震住了,她抿了抿紅豔豔的嘴,低頭看著胸前兩坨,提出疑問:“這樣我要怎麼殺人?”
大嬸被問得一呆滯,實不相瞞,我們的顧客一般沒有這種需求。
但專業團隊,怎麼可能給不出正確答案:“姑娘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何苦用那束胸將自己紮起來,對身子也不好,放心,這裙子穿著一樣能殺人,而且選用的料子也滑,沾上血啊腦漿啊,在水裡甩兩下就能乾淨。”
藍煙又看了眼鏡子的自己,雖然還是彆扭,但確實挺好看的,穿一天也成。
祝小穗將裁縫們帶去賬房領銀子,厲隨與江勝臨剛剛去了趟外頭,此時從樓梯上來,看著這噴香美豔一群婦人,都從彼此臉上看到了疑問,不懂江南大戶又在辦什麼排場。不過厲宮主的疑問比較冷漠,隻餘光掃了一眼,就繼續向自己房中走去。
回廊上還站著另一名女子。
厲隨目不斜視地與她擦肩而過。
江勝臨本來也想目不斜視,但他畢竟要比厲宮主更加有人性一點,隱約覺得不對,於是扭頭多看了一眼。
結果這一看——
“啊!”
厲隨不耐煩:“你突然鬼叫什麼?”
藍煙難得不好意思一把:“怎麼,不好看啊?”
厲隨:“?”
藍煙穿了一條嫩黃色的裙裝,黑發如瀑,又盤了小辮,上頭還綴著寶石蝴蝶簪子,動起來水靈生動,展翅欲飛。
一看這快溢滿回廊的富貴江南品味,就知道是誰在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