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二公子情真意切的吹捧下,“厲宮主隻一招便斬殺了焚火殿七大護法”這件事很快就沸沸揚揚地傳開了,不單是武林各門派,就連城中百姓也在說,端著眉飛色舞,情節越傳越詳細生動,甚至還出現了“厲宮主當時其實並未拔劍,而是手持乾坤圈踏浪而來”這種哪吒版本。
至於東北荒野上哪裡來的浪,不重要,反正就要踏。
祝燕隱慢條斯理斟茶:“今日我在武林盟外頭等你時,人人都來問昨晚的事,原來他們隻知道你功夫高,卻不知道已經高到了這種地步。”
厲隨問:“你呢?”
祝燕隱將茶杯遞給他:“我一直就知道你厲害。”
“哪種厲害?”
“……”
可能是因為昨晚剛非禮偏要動過,祝燕隱總覺得這個問句充滿了不良含義,掌心也跟著一起燙了起來。不行,讀書人要清新而又寡欲,於是他繼續維持著端莊仙氣,回答道:“比如說你居然將章叔安撫好了,沒有讓他來訓我,就很厲害。”
厲隨問:“你為什麼要突然把手攥起來?”
祝燕隱:“……”
我為什麼要突然把手攥起來,那當然是因為昨晚的種種畫麵突然湧現腦海,但這種事情怎麼可以說?祝二公子清清嗓子,轉移話題:“你是怎麼跟章叔說的?”
厲隨道:“忘了。”
祝燕隱完全不相信這種鬼話,但他又不想去問章叔,以免又被逮住嘮叨一回。在強烈的好奇心驅動下,適度屈服也不是不行,反正做都做了,還害怕承認嗎?於是他速度極快道:“好吧,我把手攥起來,是因為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現在輪到你了。”
厲隨:“忘了。”
祝燕隱:“?”
江湖果然險惡。
不過最後在祝二公子充滿三歲智慧的“你不說我就要離家出走”這種威脅下,厲宮主還是選擇了妥協,他把已經裝模作樣走到門口的江南糕團拎回來,道:“我告訴你的管家,我也是為人所騙。”
祝燕隱催促:“詳細展開一下。”
厲隨其實並沒有編多麼高明的故事,他隻是告訴祝章,祝燕隱的確是替自己去接朋友的,隻是沒想到那個朋友已經被魔教收買,幸好自己及時接到消息,所以追了過去。
祝章擁有幾十年高明的人生智慧,卻沒有多少江湖智慧,在這一方麵,甚至還比不上自家公子。他聽說厲隨是遭友人背叛,自然也不好多說,就這麼輕輕放下了。
祝燕隱驚奇極了,這樣也行嗎?章叔不像這麼好騙的人啊,除非……
厲隨問:“除非什麼?”
祝燕隱道:“除非你當時演得極為逼真,涕淚橫流心碎欲裂的那種。”
“我沒有。”
“真的嗎,我不信,我要去問章叔。”
厲隨凶相畢露,用力捏住他的臉。
祝燕隱:你又捏我了,所以我猜對了!
連在做那種事時都要假裝沒表情,以表示他自己很厲害很冷酷的大魔頭,卻願意在章叔麵前上演被朋友背叛的心碎江湖人,雖然好像有點分裂,但想到這一切全是為了讓自己不挨訓,就又有那麼一點點感人。
祝燕隱湊近,親了他一口。
厲隨果然立刻就被哄好了,用指背蹭了蹭他微紅的臉頰:“餓不餓?”
“我們去看看徐雲中那頭吧,他——”
還沒“他”出下文,萬仞宮的弟子就匆匆來報,說徐老板身體不舒服,發燒胃疼,一層層地冒冷汗,止都止不住。
祝燕隱聽得一驚:“該不會是赤天見他這麼久都沒與我搭上關係,所以在毒藥裡動了手腳,以作警告吧?”
厲隨拿起湘君劍:“你先彆著急,過去看看。”
江勝臨也在徐雲中房中。
鶴城才子穿著一身白衣,黑發披散,麵色蒼白地半撐在床上,單手捂著胸口,咬牙切齒道:“隻可惜……可惜我還沒有親眼看著那醜男人先死!”
江勝臨道:“你先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