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隨乾脆了當地問:“殺了她?”
祝燕隱:“……”
好不容易才弄回來,這就要殺,是不是過於簡單粗暴了。
不過他倒是有一個意外的發現,那就是在聽到“殺”字時,原野月的眼神稍微閃了一瞬,像是有些驚慌。
她怕死!
居然怕死?
古撒蠻邁怕死也就罷了,因為那個人的腦子確實不太好用,長得也很猥瑣貪生。但原野月身為焚火殿大護法,地位僅次於赤天的存在,也會怕死?這好像與身份不太匹配啊,難道不該“誓與聖教共存亡”之類?
原野月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神情很快就恢複如常。
但再如常也沒用,憑祝二公子的腦袋,順著一根蛛絲也能掏出一窩……呃,大蜘蛛,比喻可能不太恰當,但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
既然怕死,還很疼愛她自己的弟弟,那麼就等於有兩個弱點,事情一下就好辦多了。
原野月乾脆閉起眼睛,看起來不願再多說一句話,也不想再泄露半分情緒。
祝燕隱想了一會,問道:“我聽說你有個弟弟,他還活著吧?”
直白程度與厲宮主的“殺了她”有一比。
原野月的眼皮果然又顫了一顫,微不可見的,甚至連一直盯著她的祝燕隱也未發現,隻有厲隨一人覺察出來。
祝燕隱繼續尖酸:“看你不說話,那八成是死了。”
原野月這回睜開了眼睛,嘲諷:“這就是你的本事?”
祝燕隱毫不示弱地嘲諷回去:“看你這般冷靜,那你弟弟八成還活著,不過沒關係,他很快就要死了。”
因為這句話,原野月的怒火“轟”一聲被引燃,她不顧自己周身為寒氣所傷,撐起椅子便踉蹌著向前撲來,一口牙白森森的,臉也白森森的。頭發散亂五官猙獰,活像從地底爬出來的女鬼。
於是斯文的讀書人就被嚇到了,不是裝的,是真被嚇到了,這“咣當”一下突然變身,誰能頂得住。
厲隨飛起一掌,將原野月掃至牆角:“找死。”
原野月嘴角滲血,眼珠子瞪著,看起來更嚇人了,祝燕隱覺得自己今晚八成會做噩夢。他原本還想再壯著膽子激幾句,畢竟對方現在看起來已經很生氣了,而暴怒的人往往最容易喪失理智,但還沒來得及組織好措辭,人就已經被厲隨拎到了小院中。
“等等,你乾嘛拉我出來?”
“看到她的樣子,你難道不想吐嗎?”
祝燕隱莫名其妙,我不想吐啊,好端端的我為什麼要吐?
厲隨盯著他看了一會,突然惡狠狠地伸手掐臉:“那你當初為什麼會被我嚇吐?”
大魔頭也是有審美的,雖然他平時看起來好冷漠好隨意,但其實非常在意自己在江南闊少麵前的形象。先前祝燕隱時不時“嘔”一下,他理解成讀書人不經嚇,但現在看看,好像也不是不經嚇,畢竟裡麵那個都那麼張牙舞爪了,他還在麵不改色地巴拉巴拉說話——所以自己居然比失心瘋的妖女還要更恐怖?
祝燕隱不假思索,立刻給出正確答案,主要是因為有你在我身邊,有你在,我就不害怕了,充滿安全感。
厲隨還在繼續扯他的臉。
祝燕隱:這麼標準的回答也不行嗎,我看出來了,你根本就是在絞儘腦汁地無理取鬨,好隨便把我捏扁搓圓。
他拍掉厲隨的手:“走,我們去找古撒蠻邁。”
“不再繼續用原野星激她了?”
“這種事講究一鼓作氣,中途被打斷,回去我們會沒氣勢。”祝燕隱有理有據,“不過不打緊,我們先去問問古撒蠻邁,再定下一步要怎麼做,現在至少能確定原野星沒死了,不算一無所獲。”
古撒蠻邁被關押在另一處空房裡,他的待遇其實還不錯——雖然作惡多端理應償命,但不用現在償,至少得等到焚火殿被徹底踏平後,才能秋後算賬。
古撒蠻邁一看到祝燕隱就頭疼,就開始腦內無休止地循環“你是誰,是從哪裡來,要往哪裡去”,有時候還帶著山穀回音,簡直痛不欲生。
這回也是一樣。
祝二公子可能也知道自己殺傷力驚人,於是在古撒蠻邁抱頭痛哭之前,搶先一步解釋:“這回我不與你談人生了!”
古撒蠻邁雙目含淚,嚶。
祝燕隱道:“我想問關於原野月的事,你們是一起加入焚火殿的,她一直留在赤天身邊嗎?”
“是。”古撒蠻邁鬆了口氣,原來隻是要我背叛舊主供述情報啊,好說好說,還以為又要聊宇宙的儘頭。
根據他的說法,原野月與赤天的關係極為親近,比其餘所有護法加起來都親近,兩人甚至還經常同宿一屋,原野月十天八天下不了床,是常有的事。
祝燕隱細問:“他們在房中乾些什麼?”
古撒蠻邁答:“那還能是什麼。”
祝燕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