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收起了寫輪眼,沉默地為父親梳理著頭發,泉奈哥則在為父親換喪服,一片死寂中,他突然道:“真紀,這一次太危險了,下一次不要在敵人的攻擊範圍內走神。”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今天那枚對著杏的殺著就是泉奈哥投擲的。
“我知道的……”我抬起頭看他,發現泉奈的寫輪眼仍沒有關閉,“千手杏也沒有戰鬥意誌,所以我才——”
“真紀!”泉奈突然勃然大怒起來,這個十六歲的男人像是徹底扔掉了他身上最後一點的少年氣,我在他清雋到甚至有些陰柔的麵龐上看到了許多和父親相似的東西。
“她是一個千手——而你就在她的麵前!沒有任何防禦措施!她甚至還有陰封印,她的實力不會比你弱!!”
我知道啊……她們是我的兩個號,杏和真紀的修煉進度再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我想我也應該不用回答,泉奈哥需要一個發泄口,隨便他做什麼好了。
我沒有了爸爸們,我隻剩哥哥們了。
泉奈眼眶裡的三勾玉緩緩轉動,我想它們大概是代替了泉奈哥的眼淚,他在忍耐著不要哭泣,就像是一直以來父親所推崇的那樣。
……那我就替哥哥們哭出來吧。
我放下了梳子,抱住了泉奈哥,埋在他的肩窩放聲哭泣,他也緊緊地抱住我,力氣大得讓我喘不過氣來。
房間的大門推開了,斑哥也走了進來,他反手把門關上,隔絕了喧囂嘈雜的人聲。
“泉奈,不要怪真紀了,這一次的情況……特殊,那個千手女人確實沒有殺意,但真紀,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泉奈哥心裡也是清楚的,他低著頭不再說話。
斑哥也走上前,把我們抱在懷裡,房間內陷入一片死寂,屋外的雨聲成為了唯一的聲源,良久後,他宣誓一般道:“泉奈,真紀,以後由我來保護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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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族地。
就像是鏡麵一般,在千手這邊,同樣是杏和扉間哥在為父親整理遺容。
和泉奈哥一樣,今天對著真紀額頭而去的苦無是扉間哥擲出的,不過最後被斑哥擋下了,我的杏和真紀站在一起的時候他絕對會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摩真紀所有有可能的行動。
我擦乾了父親臉上的水漬,剛想要挪動父親的位置,卻發現扉間哥的手一直在顫抖——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扉間哥拿不穩東西,也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房間的大門被推開,這一次進來的人是大嫂。
“杏!”大嫂一把把我撈到懷裡,溫柔細致地給我擦頭發——啊,我的頭發原來還沒乾。
扉間哥也分到了一條乾毛巾,不過他根本就不在乎頭發乾濕的問題,隻是不想浪費大嫂的好意,於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應付。
“扉間……”大嫂歎了口氣,隨後輕聲道,“扉間,杏,喝點熱湯吧。”
扉間哥遲緩地應道:“是,多謝。”
大嫂去端湯水了,我走到扉間哥身邊,幫他擦頭發:“二哥……”
“小妹!”扉間哥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道,“小妹,以後你就把八岐帶在身上,今天太危險了,你要保護好自己……”
我知道扉間哥想說什麼,八岐的蛇毒是劇毒,他希望毒蛇通靈獸能夠貼身保護我,以防我失去鬥誌或意識的危險時刻,他也在擔憂我今天表現出的疏忽,和泉奈哥一樣。
但這樣的事情是不會在出現的——我怎麼說也是上了七年戰場,殺了無數人的東西,我怎麼可能犯下類似的錯誤呢?
隻有真紀和杏是不一樣的,今天哪怕對麵的人換成我的哥哥,我都不會完全喪失警惕。
不過看著扉間哥的雙眼,我這麼回答他:“嗯,我會的。”
門再一次推開,這一回柱間哥和大嫂一起走進來,大嫂不由分說按著我們兩個就喂了湯,滾燙的溫度從喉嚨一直滾到心口,好像連冰冷的身軀都因此恢複了些許活力。
柱間哥伸手按住我們的後腦,一把把我們兩個攬到懷裡。
“大哥!”扉間哥稍微掙紮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安靜了下來。
“扉間,杏。”大哥的聲音很低沉,“我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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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了四位兄長的心跳,它們聽起來都是一樣的有力,又一樣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