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片瓜(1 / 2)

回到駐紮安頓的田縣後,蘇寶珠才垮下臉,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陰沉。

係統:【一秒變臉的宿主.jpg】

蘇寶珠:【???】

係統:【陰笑的宿主.jpg】

係統:【假笑的宿主.jpg】

係統:【駭笑的宿主.jpg】

係統:【笑眯眯的宿主.jpg】

蘇寶珠:【愚蠢的係統.jpg】

係統:【啊?怎麼點開找不到圖啊?】

蘇寶珠:【現在有了。截圖!】

係統:【!!!】

鬨了一番後,蘇寶珠想生氣也氣不起來了。

甚至蘇寶珠再回味了一下,感覺自己生氣的感覺和看曆史書裡愚人做傻事一樣,帶著“你這人怎麼能離譜到這個程度”的恨鐵不成鋼感。

現在既然有幸親曆曆史,那不胡攪蠻纏一些東西,也耽誤了自己穿越的機會。

蘇寶珠平複心情,就搖了搖頭,先去田縣縣令安排的府院裡見韋崇沉。

韋崇沉病好得差不多了,隻是坐在楓樹下,任憑楓葉飄搖,懶洋洋的不愛聽,蘇寶珠便也隻簡單陳述了兩句。上官聽不聽是上官的事,該講的她得講。

吃空餉的事其實小不了,十幾個人二十幾個人也就罷了,一兩百人也都勉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兩千人,這個數量未免太過離譜。

這個數量,假如說一年有五千兩銀子調撥給潼地軍(事實上遠遠不止),那有兩千兩銀子就被上邊的將領冒領。

冒領了這麼多,也沒人發現,或者發現了沒人敢報、沒人願意報,裡麵的問題深挖下去,甚至可以說一句“水很深”。

尤其尤將軍看起來本領一般,潼地隻剩潼東還安好,監軍來了甚至連一個兵調兩個地方模擬下分身術遮掩都不會。他拿這些錢是乾什麼用?

兩千銀兩,已經夠一個尋常勳貴人家一年所有的莊子收入了。

蘇寶珠說是隻說兩句話,結果一說就是五段話。韋崇沉懶洋洋地聽完,眼睛幾乎都閉上了。

蘇寶珠都疑心他睡著了,韋崇沉才呼了一口氣,笑道,“沒那麼多萬一……一半的錢補貼剩下的三千兵將,讓他們足衣足食,一半的錢打點潼地的各個官員,讓他們不要哪天看他不爽告他一狀,僅此而已。隻吞兩千,都算是他沒有中飽私囊了。”

蘇寶珠困惑地皺起眉。

韋崇沉笑得有幾分灑脫:“除了禁衛,連京衛都有些吃空餉的事。其實都是稀疏平常的事了。你說皇上知道他們吃空餉的事,因而調了兩千卉地兵,倒也算得上是誤打誤撞,正中他們心事。”

係統:【簡單概括,正常,五千吞兩千正常。】

蘇寶珠聽著,不免罕笑道:“這麼說,這種吃空餉、等到要開戰的時候才知道缺了兵,這種事都是稀疏平常的了?”

韋崇沉笑著點點頭,語氣禁不住帶些諷刺:“武元侯在西南巡查兵事,武元侯府上錦衣玉食,府中女子見到傾城珍玩麵不改色,其中也有這幾分空餉的功勞。”

係統:【啊這。】

蘇寶珠:【……嘖,倒也無法反駁。】

韋崇沉說完後,他忽然閉了閉眼,眉頭微蹙。呼吸深淺幾下,他才重新睜開眼,眼中些許困倦之外,是再明顯不過的嘲諷意味:“當然,武元侯府累年世家,積蘊深厚,倒也不缺這點空餉。搜刮空餉多的人裡,韋家倒或許能排個頭名。”

他自己還姓韋啊!

蘇寶珠哭笑不得,想勸他不要開口惹禍,又想著他大概也無所謂這些,甚至巴不得惹點禍事,像是久病的人戳自己一針,去感受自己已經幾乎感受不到的痛覺。

蘇寶珠想著,不免安慰一句:“吃空餉這種事,歸根到底也是無數監禦史、巡官和監官監守自盜,就像是三歲半的小孩子把一塊金子丟在路中間,這樣子又有誰不會想著把金子撿起來呢?韋家隨波逐流……”

“好一個隨波逐流,”韋崇沉猛得站起身,又因為頭暈跌坐回去,渾身無力,隻怒看著蘇寶珠,“你給我回去!非請勿入!”

蘇寶珠把剩下半句說完:“你不想隨波逐流,又不能公開告韋家的狀,那就寫個匿名的條子去兵部告韋家一狀就是。韋家這麼多年,也和一些人有齟齬,被告個黑狀也沒什麼稀奇。”

說完,蘇寶珠瀟灑離開,徒留個頭暈目眩的韋崇沉駭然看著她遠去。

“……”

等到酈明生一如既往帶侍從端著藥過來,韋崇沉才近乎是驚醒。

酈明生驚愕又擔憂:“四年前你還揚稱自己文能扛鼎武能寫賦,被太子殿下笑話……不是,你到底是怎麼把身體搞成這個樣子的?”

韋崇沉不想回答。

就算他再能察顏觀色,酈明生的擔憂看著也完全不是作偽。

他不是太子伴讀後,原先什麼文的武的玩的關係就都基本斷絕。儘管酈明生求他是事出有因,但他是唯一還敢尋自己的人。

他曾經都懷疑過,酈明生是不是來給他下毒的。他抱著“最好是這樣”的態度喝下,然後他的病就要漸漸好了,甚至有力氣去生氣頭暈了。

……真應了他光風霽月的名聲。

這樣的人,自己把自己的事告訴他,都會汙了他的耳朵吧?

韋崇沉忽然想收回他凶蘇寶珠的那句“非請勿入”了,蘇寶珠與酈明生的璀璨不同,她明白自己身處灰暗之間,而又無畏且輕謔地向著光明。

……或許以後多請她幾次?不過態度得好些,她似乎每次宴會都會準備鹿肉,或許可以提前令人采買些。

韋崇沉忽然又生出一種無謂的好奇,好奇蘇寶珠會怎麼和酈明生說他的事。她對自己是交淺言深,什麼方法都敢說,對酈明生也會如此麼?

他思量自己病了四年,除卻在韋家彆院的正房時,其他時候都算是隨心所欲,他便敢想敢做,笑道:“我怎麼把自己的身體搞成這樣子的?蘇姑娘是知道的,你不如問她。”

酈明生下意識又要拿出折扇,手僵了僵,才無奈看向遠處:“公事相見也就罷了,其他時候……我不好見她。”

韋崇沉生出好奇心,追問道:“為什麼?”

酈明生認真道:“男女六歲分席,從此有彆。我不好冒昧拜訪。”

韋崇沉聽著不免笑道:“這有什麼?她身邊可從來少不了人,就算是和人見麵說私事,都恨不得大門窗戶都敞開著——她比誰都懂得避嫌。你儘管去。”

酈明生想了一陣,忽然想起來,道:“藥已經溫了,你先喝了我再去。”

韋崇沉麵色一僵,藥雖好,可就是越來越苦了。相比之下,劉公公送藥的時候還知道送蜜餞。

要不是酈明生的藥先來,怕藥性相衝,他肯定安心喝劉公公的藥去了。

韋崇沉心裡腹誹著,一口把藥喝完。

.

蘇寶珠在田縣住的院子,原是盧家人名下的。因為黎柳蘭下毒害陵大奶奶的事,連帶挖出了盧家一家子的臟汙事。

短短數月時間,周家就把盧家依照大燕律,該砍頭的砍頭,該流放的流放,該收監的收監。無罪的送回潼西的盧家村老宅,該給的田地給回去,讓他們安心度日。

盧家在潼東田縣安置的宅子,就閒置了下來。

因為盧家敗得慘烈,一時竟沒有人敢買,據說柳家有意向買,做又一個柳園。隻是恰逢戰亂,便耽擱了。眼下姑且給蘇寶珠住。

隻是幾個月的時間,許多東西都還是簇新的,連灰塵都隻有薄薄一層。蘇寶珠也沒什麼忌諱,擦擦洗洗,修剪些到屋門口的雜草,安心住下。

盧家之前確實搞了不少錢,一個其實也是基本閒置的院子,居然有四進,演武場前後花園主間客間下人房全是齊的。周石帶的一百個侍衛,住下了,都還有點空。

蘇寶珠回來的時候,周石還在帶著侍衛訓練,隻讓一個守正院門的留給她一張紙條。

“潼地軍三千人,卉地軍一千六百人,空缺嚴重,請留意。”

蘇寶珠默默把紙團揉起來。

蘇寶珠:【……表姐那天安排了兩個人做侍女陪我看軍營,她帶著其他人在外麵守著。】

係統:【我以為宿主已經夠厲害了,看一圈就知道潼地軍差了多少人。宿主的表姐在外麵就知道了,太厲害了!】

蘇寶珠:【所以,能看出來的人很多,但濤聲依舊。燕朝……離覆滅其實隻差一個契機了。】

係統:【哎。】

王朝更替,蘇寶珠心中有數。她和守門的點點頭,說一句:“我知道了。”就進正院去。

正院裡,宋文音眼兒巴巴地看著她,帶著些祈求,又捏了點少女的嬌俏感。畫風與外頭熱火朝天的訓練完全不同。

她今年十四歲多,正是叛逆的時候,熊孩子最熊的階段。蘇寶珠也不和她客氣,直接問她:“什麼事?”

宋文音有點可憐兮兮地說:“我今天還是沒贏過冬藏,她為什麼武功這麼厲害啊?”

蘇寶珠:“哦,你去問她。沒彆的事我走了。”

宋文音連忙欸欸兩聲,道:“可是她都不愛說話,我想問大軍會先去哪裡,也問不出來。”

係統:【這才是她想問的問題吧!】

蘇寶珠直截道:“先去潼南。”

宋文音聲音雀躍了些:“為什麼呀?”

蘇寶珠道:“潼北地勢複雜,人又少。潼西容易被潼北潼南夾擊,那就隻能先潼南了。”

宋文音立刻道:“我要去我要去!他之前寫信的時候和我說過,他是潼南英縣的人。”

說著,宋文音揮舞著手上的紙,顯得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

蘇寶珠一時起了好奇心,問道:“信能給我看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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