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淮察覺到她異樣,淺淡的目光掃過後,出聲吩咐秘書:“去拿把傘來。”
薑濃剛想道謝,又聽他問:“你的哮喘除了會被桂花引發,還有什麼聞不得?”
許是他語氣就跟閒聊一樣,也導致她放輕鬆下來,笑了笑:“我還以為你什麼都了如指掌……”
“嗯?”
薑濃想開玩笑說他對自己了如指掌,難道不是派秘書去調查過的麼。
淺紅的唇輕啟,還沒說,粱澈就已經捧著一把油紙傘跑過來。
薑濃把話咽了回去,剛想抬起白細的手腕接,怎料傅青淮已經自然不過的接過去,將傘往她這邊傾斜,也遮住了那陣濃鬱的桂花香味。
等進了庭院。
又被穿著旗袍的年輕女服務生恭敬地迎接到一處裝潢淡雅的宴客廳,傅青淮已經輕風雲淡的將油紙傘收起,帶她走進去。
廳內很靜,空氣中還彌漫著股淡淡的檀香味道。
像傅青淮這種在京圈地位極顯赫的大人物,他的圈子自然也是一些叫得上名號的人,所以今晚能坐在這的,並不是隨便就能有資格的。
兩人一出現,幾乎眾人都默契地停下交談。
甚至是,有些目光還探究又隱晦地打量過來,皆是落在了傅青淮身邊那位美人身上。
這時候也隻有主位旁的楚綏敢促狹地調侃了:“這仙子妹妹一來,整個屋的香都濃起來了。”
薑濃抬頭望去,恰好對視上楚綏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略有尷尬,而傅青淮倒是沒當眾跟她關係太熟,那雙淡色眼瞳在宴客廳淡淡掃過,薄唇扯動道:“你要的人還在路上,先去沙發那邊坐會。”
薑濃求之不得,點了點頭往屏風後走去。
這扇清冷的屏風隔絕了外麵熱鬨,仿佛就跟兩個天差地的世界一樣。
直到薑濃伸手去倒杯茶水喝時,進來了個穿著嫣紅裙子的女孩,生了張幼態的娃娃臉,看著像是未成年一般,朝她走來,開口就是:“我叫邵明珠,你就是三哥未過門的女人?”
薑濃差點沒被茶水燙到舌頭,表情訝異看向她:“三哥?”
邵明珠自然熟地坐旁邊,指了指屏風外:“他們說的。”
隨即,發現薑濃不識這個稱呼,便解釋了起來:“三哥在家排位第三,論資排輩的話,在圈內誰見了都要尊稱一聲傅三公子,他不喜這稱呼,大家都叫他三哥。”
“當然了……也不是誰都有資格能叫的。”
薑濃出神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解釋:“我不是。”
但是落在邵明珠眼裡是沒有信服力的,有理有據地說:“你要不是,三哥怎麼會為你親自組局,要知道他平素神秘低調到幾乎都不在外界露麵的……你知道圈內有句流傳的話是什麼嗎?”
薑濃自然是不知道,而邵明珠也不賣關子:
“不願神仙見,願得三哥召。”
很顯然,薑濃看出了這位是傅青淮的頭號迷妹,笑了笑:“這樣呀。”
邵明珠粉雕似的臉蛋皺起,突然古怪地打量她說:“你不覺得我三哥,很像那種清傲睥睨眾生的白孔雀嗎?就是那種高居於雪山神域裡的存在,誰見了都不敢妄想建一座房子,造個金絲籠子困住他,而你,是怎麼得到他的?”
薑濃:“……”
她實在回答不上邵明珠的連番質問,隻能垂下卷翹的眼睫毛,安靜地,看著茶杯裡的水,仿佛能看出一朵花來似的。
沒等邵明珠繼續逼問。
屏風外的宴客廳似比之前熱鬨不少,薑濃略有疑惑的望了過去,先入眼的是傅青淮俊美的身影,繼而,很快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中年男人身影。
康岩朔被邀請來觀賞古董,相談甚歡間,有人提議他作畫。
等他來了興致,當場在書案上畫了一幅山水畫,不忘喊上傅青淮提筆幾句詩。
就在這時。
傅青淮俊美的側臉忽而遙遙看向屏風,對那抹安靜極美的身影說:“過來。”
薑濃從他那雙淡色眼瞳會意到了什麼,格外抓人。
白皙的手將茶杯輕輕放下,現身那刻,在場的人目光,都落了她一身。
隻不過薑濃很淡定,烏錦似的長發垂在腰際,抬起臉對康岩朔說:“台長您好,我是薑濃。”
康岩朔回想了半天,總算是認出了眼前是自家台裡的主持人。
而傅青淮這次沒有掩飾與薑濃的相熟,他站在書案旁,修長精致的手親自將毛筆遞了過去:
“你來。”
在新聞台工作的,會點琴棋書畫技能不稀奇。
不過康岩朔的山水畫收藏價值極高,即便是寫了一手好字的,也不敢輕易落筆。
薑濃卻拿起筆,望著這副山水畫上想了想。
很快,雪白手腕輕輕壓下,清香的墨跡襯得膚色很美,字跡更是一絕。
康岩朔的眼神也從好奇,逐漸地變成了驚豔,又仔細打量起了薑濃。
「林梢一抹青如畫
應是淮流轉處山——」
畫紙上的詩詞被楚綏當場念了出來,似乎品出了什麼深意,笑了。
薑濃心底的隱晦情愫被揭破,臉微紅,卻挺直了背看向了那位“不願神仙見,願得三哥召“的傅青淮。
無人知曉她擅長的一手好書法,也是在家中被戒尺生生給訓出來的。
而今晚,薑濃用畢生所學。
寫下他的名字
——青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