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陳果把手機拿來,直接從通訊錄裡撥打了個私人號碼出去。
可惜接聽的,是表哥身邊的女秘書:“溫總在開重要會議,他讓我轉告柳小姐,既然上億的資源也無法讓路央心動換主持人,您這邊應該知難而退。”
柳思悠精致的指甲捏緊冰涼手機:“表哥就不能幫我封殺了路央這個賤人。”
女秘書冰冷的官方語氣頓了兩秒:“柳小姐,路央是誰旗下的藝人,您知道嗎?”
“她是坐擁內娛半壁江山的風樂傳媒旗下藝人,這幾年很受捧……”柳思悠自是知道,但是以她表哥的權勢,還封殺不了區區個拋頭露麵的明星了?
女秘書繼續往下說:“風樂傳媒的老板叫楚綏,實則極少人知道真正控股的那位不姓楚,姓傅——”
說得通俗易懂點,風樂傳媒背後的勢力深不可測。
這讓柳思悠心有不甘極了。
而女秘書到底是了解她脾性的,又說:“路央不過是個小人物,你若能拿下給她撐腰的大人物訪談,在台裡也算是漂亮的扳回一城。”
這仿佛點醒了柳思悠,等最後掛斷電話後,妝容精致的臉上重新獲得笑容。
陳果極有眼色吹捧:“有溫總保駕護航,在台裡,誰也越不過思悠姐去。”
柳思悠斜了她眼,唇角露出嘲譏的笑:“你知道我為什麼討厭薑濃嗎?”
陳果表情愣住,腦海中快速地過濾了一遍理由:
嫉妒薑主播天生一副美人嗓子?
或是薑主播的長相,才是全台裡最美的?
又或是,薑主播剛入職就能挑大梁,主持水平好到令人暗生歎服。
這像是送命題,回答不好是要死的。
沒等陳果吞吞吐吐說話,柳思悠那張臉倒映在化妝鏡裡,冷若冰霜地說:“薑濃不過就是個寄人籬下的苦命孤兒,就她,當初薑岑想把她許配給我表哥溫禮則,竟然不知抬舉拒絕婚約。”
陳果震驚雙眼:“薑岑?前台長???”
“台裡私下都說是我把薑濃排擠到了垃圾新聞直播間……又有誰知道啊。”柳思悠將聲壓進了喉嚨裡般,轉頭將冰冷的視線隔著玻璃門,看向了演播廳的方向:
“是薑岑退休時,親筆將她從聯播組劃了出去”
——
淩晨之後。
薑濃跟路央的訪談工作進展的很順利,待把她的經紀團隊一行人送出新聞部的中心大樓,台裡負責這事的領導也終於鬆了口氣。
隨後,直播完午夜新聞後。
薑濃才回到自己的化妝間,她還沒卸妝,清冷的燈光照映著過分精致的側顏。
那纖長的眼尾微微垂落,視線看了看手機,猶豫片刻才拿起看。
也就這時候沒了忙碌的工作牽絆著,薑濃重新想起了還欠傅青淮一幅仕女圖的事,她白皙指尖輕抵著生涼的屏幕想了會。
季如琢讓她去問。
薑濃卻沒有這方麵的經驗,慢慢斟酌給傅青淮這個恩人編輯了一條短信,連內容都是青澀,透著不會人情世故的純味:“我還欠你一幅仕女圖未還……”
短信發出去就沒有反悔的餘地。
薑濃莫名的有點緊張,過了幾分鐘見傅青淮那邊毫無動靜,便將手機放在旁邊。
她還未卸妝,靜不下這個心思。
恰好看到路央自傳的出版書就擱在旁邊,薑濃順手拿起,指尖剛翻一頁,有張紙就順著書籍的縫隙滑落了下來。
她彎腰去撿起,眼睫毛下的視線無意間掠過,看到極薄的紙半透著光,上麵清晰印著癌症確診單幾個字。
薑濃微微怔了下,整個過程不足一秒,安靜擱在旁邊的手機卻響了。
屏幕亮起的光比燈還亮,傅青淮三個字格外醒目,照著薑濃恍神的精致側臉,她下意識地拿起接通,微微抿了抿唇,卻沒有說話。
電話裡。
是傅青淮好聽而清冽的聲線,恍若貼在她耳廓往裡進:“仕女圖,你不是已經用一幅字還了?”
怕聽什麼,這個男人就偏要提什麼。
薑濃將指尖的紙安靜放回書籍原處,耳朵似揉了胭脂般紅,還要故作鎮定說下去:“那不算的,我的字,又不是一字千金。”
“你想要什麼?”
“……隻要是、我能給回報的起這份恩情的。”
過許久。傅青淮都沒有回答她,甚至要以為那端是斷線了——
薑濃眼尾微微一顫,望著寬幅梳妝鏡裡的自己,仿佛是和另一個妝容過濃且心思昭然若揭的自己對視良久,再望看一眼就要勇氣儘失時:
傅青淮問她:
“以身相許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