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張即可生效的結婚手續上簽下字前。
薑濃抬起臉,如水清透的眼眸浸在光裡,毫無保留地袒露著她最真誠的情愫,過半響,才費力地,從仍然發緊嗓子裡,很輕地發出破碎的音節:“你、是最好的聘禮,不要其他的。”
她想說很多話,想告訴傅青淮,結了婚就不要分開了。
日後就算分了。
那他也是屬於她的聘禮,是生生世世都要帶在身邊的。……
可惜嗓子說不出這些,薑濃握著他修長的腕骨,輕輕的劃著,抿唇又問:“好?”
燭光被窗戶縫隙拂來的雪絲吹得晃動,兩人的身影倒映在屏風上,是傅青淮將她拽了過來,抱住,親她薄薄的眼皮:“你拿這雙眼看我,什麼不得給你?”
薑濃被他灼熱的氣息浸透皮膚,滑下眼尾都開始彌漫出紅暈。
挨得更近了些時,鼓起勇氣仰起頭,去小心翼翼地親他嘴角,在靜到無聲的室內,唯有緊緊糾纏在一起的呼吸聲,是密不可分的。
十分鐘後。
頂尖金牌律師團走近來了一位西裝筆挺的男人,眼沒抬,收走了擱在桌邊簽好名的結婚手續,隨即朝屏風那邊微微鞠躬,就靜氣凝神地退了出去。
不過薑濃拒絕天價聘禮這事,依舊在公司內部小範圍的掀起了熱潮。
所有人都對這位素未謀麵的傅太太感到好奇,畢竟對金錢誘惑這般不為所動,還真是少見。
然而,薑濃拒絕天價聘禮的想法很純粹,並不在意旁人揣測的看法,隻是遵從本心罷了。
外麵的天色越發暗,她喝完藥,覺得舌尖都是苦的,看傅青淮懶散地坐在旁邊,指骨如玉端著的似乎是烈酒。
說實話。
薑濃是想讓他戒掉的,隻是凡事都講究個輕慢緩和,想了想,比劃了幾下。
意思是,天寒地凍的,正是煮點石榴橙皮茶喝的時候。
傅青淮故作看不懂,鬆散袖口露出的手臂輕搭在大腿上,略放鬆狀態的姿勢,讓他肩背部沿著下來的每一條肌肉線條都格外鮮明,包括那長褲處——
薑濃臉微紅,儘量去忽略,想要起身自己去煮。
誰知剛站起,傅青淮就故意伸腿,絨褲的布料質感拂過她,帶著泛開微酥麻的癢。
薑濃珍珠般的腳趾無意識蜷了下,被攔住了去路,隻是那曖昧的氣氛還未徹底散開,屋外倒是先一步傳來了動靜。
門邊有人守著,是進不來的。
薑濃先聽到了急促地咳嗽聲,像是從胸腔擠壓出來的,還伴著陌生的男人疲憊的聲音:“青淮,是大哥。”
傅家的嫡親這脈裡,就三位。
薑濃了解的不多,下意識地抬眼看向神色淡淡的傅青淮,見他品著烈酒,沒有想回應的意思。
而外麵。傅秋生擺明了是知道這位弟弟的清傲脾性,等了數秒,才自顧自地往下說:“林家跟我們傅氏世代交情頗深,你何必把事做絕,那都是小輩暈了頭不懂事,訓斥幾句就過去了,再不濟就讓林小姐來賠個不是——咳!”
“大爺,您這身子骨禁不住風雪,還是彆站在門口。”
旁邊有人用心良苦的勸,從隻字片語間,薑濃聽得出這位傅家長子的身體應該是帶病,出神地想著時,傅青淮將杯子不輕不重擱在茶幾上,等傅秋生咳得沒了聲,才回話:
“大哥話都說不利索,還有心思來做和事老?”
怪諷刺人的。
傅秋生撐著口氣,眼底有點青灰說:“你如今大權獨攬,是不用顧及旁人顏麵了,但也不能權勢欺人逼林家把掌上明珠送上門!”
話落又是一陣凶猛的咳嗽,快斷氣似的。
薑濃再次訝異地看向傅青淮,摸不準這是什麼意思,直到聽他說:“林不語與二哥投緣,林家又對外宣稱這個女兒是為了傅家養的,我自然得成人之美。”
“胡鬨啊。”傅秋生舉著的拐杖重重敲地,要不是被攔著,都想衝進去當麵質問傅青淮這是成人之美嗎?
“錦明都是林小姐的叔輩,你就算逼她嫁進傅家,那挑個年紀相仿的小輩也行啊,何必、何必……”
傅青淮笑了,俊美精致的臉龐映在燈光裡格外朦朧好看,話裡卻透著比寒霜還涼的冷意:“大哥維護傅錦明的兄弟情真讓人感動,不如你替他娶了林家掌上明珠,也未嘗不可。”“你——”
傅秋生胸腔劇烈地起伏,被這話激得喉嚨腥甜,從褲袋裡拿白色手帕緊緊捂著嘴,卻終究還是當眾咳出了一灘血。
外麵有人在喊大爺吐血了。
襯得室內越發的靜,薑濃站著原地不動,看到傅青淮出言諷刺完這對兄弟情後,就轉身走向了屏風後的那張床。
她猶豫了一分鐘,也跟了過去。
這裡的光都被水墨屏風隔開了,更昏暗幾分,而傅青淮長指將襯衫紐扣解開了兩粒,不知從哪兒拿出了個白玉鴛鴦枕,姿態分外懶散的倚靠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