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淮去樓下拿藥的功夫,重新折回主臥室時,那張黑絲絨的大床上已經沒了人影,隻有雪白的襯衫沿著床沿險些墜垂,無聲晃著。
隨後,浴室方向隱約傳來了淅瀝水聲,側身看過去半秒。
薑濃已經裹著寬大浴巾扶門走出來,烏錦的長發半濕不乾黏在纖薄的肩膀,襯著那張清麗的臉很蒼白,不知道是不是給疼的,像剛淋過雨。YuShuGU.
看她走路都得扶著東西,傅青淮過去將人一把抱起,轉而放在了床沿。
我看看。
修長如玉的手作勢要扯下那浴巾,驚得薑濃往被子裡躲,就連耳朵都染上了桃粉顏色:“彆,有什麼好看的。”
傅青淮是想看她細皮嫩肉的傷勢,也好確定是要用外敷的藥,還是內服的。
誰知薑濃害羞,怎麼都不肯讓看:“吃一片止痛藥就好了,三哥!”
她急了,清柔的音色像是從舌尖勾出的,聽著比平時更黏。
傅青淮隻好作罷,卻將人抱在腿上哄著。
許是發生過真正的身體關係,薑濃覺得鼻端間都是他未散儘的味道,是用水都衝洗不掉的,臉又軟嫩又燙,朝他修長脖頸處貼,許久才肯說話:“會懷孕嗎?”
這是她疼得要死之後,記起要關心的。
傅青淮低頭對視上薑濃這雙清澈見底的秋水眼,還有點紅,卻絲毫遮掩不住心事。
半響,他抬手去擦拭她臉側的透明水痕,語速很慢道:“應該不會。”
方才閣樓上。
薑濃顧著疼得直抽氣掉眼淚,卻不知整個過程壓根不算是完整,他甚至就剛起了頭,就沒有繼續,所以即便不避孕也無礙,中招懷上孩子的可能幾乎為零。
傅青淮的話很篤定,讓薑濃鬆了口氣,似乎也意識過來哪裡不對勁。
她悄悄地去看男人的臉,很快就被他捕捉到。
“你。”有些話在喉嚨卡著,沒好意思問。
傅青淮似乎猜到她心中想法,低聲說:“下次應該就沒這麼疼了。”
薑濃垂下眼,視線不由自主地掃過他西裝褲,有點懷疑這話真實性。
“盯著什麼地方看呢?”傅青淮還有心思鬨她,如玉的長指摸索到了她垂在床單上的指尖,碰一下就蜷縮了下,還要有意壓低聲問:“你怎麼回事?”
薑濃不敢在盯著了,抬起頭看他絲綢的深灰襯衫,又忍不住攀上那係緊的紐扣,想解開。
但是目的很單純,不似傅青淮想的那樣。
“讓我看看你。“
這話,幾分鐘後倒成了她說出口的了。
好在傅青淮很大方,任由著被解開紐扣,借著窗外透露進來的微弱光線,眼神能清晰視物,她手順著他的襯衫領口滑下去,落在那左肩處舊疤上。
是留下了、秋雨季節就會隱隱作痛的後遺症嗎?
薑濃想到這,又去看傅青淮隱在半暗裡的俊美臉龐,啟唇柔聲道:“粱澈說,這條疤,是三哥很多年前為了救一個小女孩留下的。”
她是有些緊張的,隱秘的繾綣愛意從眼底蔓延開,又有些期盼:
“你認出她了嗎?”
......
......
“傅青淮沒有認出你?”
在戲樓的化妝後台,藺玟玉職業習慣使然,談話前不忘記把門給反鎖上,直步走到梳妝台前,盯著正在卸下滿頭發簪的粉袍女人。
藺雅濃豔的眼妝未卸,透過鏡子看人:“姑姑,我也不知道……楚綏答應把他請來,就坐了不到片刻,後來又來了個女人。”
她站在戲台上瞧得清楚,那女人跟傅青淮的關係匪淺,就出現了會,便輕易把人帶走了。
藺玟玉眉目微冷:“這次我們扣著沈珈禾那死丫頭的賣身契,楚總那邊還會幫忙牽線,下次就沒這麼幸運見到那位了。”
想打入京圈的人脈不容易,時機錯失了就不會再來。
這個道理藺雅也懂,食指無意識地掐緊銀色發簪,說:“姑姑,倘若你重金買來的消息沒錯,傅青淮這些年有尋當年的女孩,我就還有一絲機會的。”
“當年那個,真是你?”
藺玟玉沒聽她提過。
隻見藺雅對她笑了笑,這張素淨的臉蛋偏生了一雙勾魂攝魄的眼:“那場十年難遇的暴風雨裡,被傅青淮親手救下的不是我。”
藺玟玉表情怔住:“那你。”
“姑姑,是好奇我為什麼清楚?”藺雅勾唇,也是信任這位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姑姑,便沒有隱瞞真相:“因為啊,如果不是爸爸的司機開車失靈差點撞到那個女孩,傅青淮也不會陰差陽錯救下她。”
她當時就坐在車內目睹了全過程。
年少時的一眼驚豔是能維持很多年的,藺雅很後悔怕弄臟了公主鞋,沒追下車,去要那個少年的聯係方式。
直到發現京圈最神秘那位大佬,竟然就是他。
藺雅覺得這是上天給自己的機會,她並不覺得冒領了誰的身份……誰是被救下的女孩重要嗎?
當年的車禍回憶她也有,這點就夠了。
藺玟玉跟她想一塊去了,表情嚴肅道:“傅青淮沒有大張旗鼓的尋找,人海茫茫,那女孩恐怕早就不知所蹤了,我們也算幫她還場恩情。”
藺雅將發簪扔在梳妝台上,發出清脆地響聲:“是啊,誰也不欠誰了。”
*
離家出走被人中途救下的事,薑濃藏在心底這麼多年,隻告訴過季如琢。
突然有個女人也知道,經曆還和她完全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