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濃輕抿了下淡紅的唇,唇間哪有糖味,倒都是他的溫度氣息。
想來又是傅青淮故意拿她取樂,於是不接這話。
“三哥。”
片刻後,她才柔聲喊著。
沒有捧玻璃杯的那隻手,沿著男人麵料絲絨的西裝往裡,貼著他,寒天裡就不覺得冷了,隻是想說什麼,又忽然停了下來。
風霜也跟著停,橋上沒了外人。
傅青淮淡色的眼眸鎖著她表情,似在等,那指腹帶著溫度,撫著她纖弱的背同時,倒是頗有興致研究起了這副身子骨到底有多薄,也有多倔。
直到他很注意分寸地,碰到了薑濃衣領外的纖白後脖,熱度一陣陣地灼了過來。
傅青淮問:“你這模樣,像極了有求於人。”無論何時地,在他麵前永遠都跟沒有秘密般。
薑濃是有求於他,隻是這個口,開的過於難,眼睫垂落間,宛如一碰就碎的蝶翼,帶著細微顫意:“三哥,你能借我一筆錢嗎?”
問出口,才敢去觀察傅青淮俊美麵龐的神情。
這個錢不是巨額數目,但是也不似新聞台那種讚助個節目,就有同等流量的回報。
傅青淮精致修長的手還搭在她肩上,挨的近,就連薄唇間扯動的氣息,也能一點點融化她快僵冷的臉蛋,語調低沉幾許:“是三哥考慮不周,該給你張卡。”
“不是。”薑濃本身花錢的地方就很少,又住在山頂彆墅,連衣服都是他備的。
新聞台工作的薪水是足夠日常開銷了的。
會要借錢,是因為先前把自個獎金都給了團隊裡的人,導致她如今急需一筆錢,就顯得囊中羞澀。
薑濃頓了幾秒,屏住呼吸說:“我舅舅,他將家底掏空替表妹還了高額債款,如今家裡過的清貧,外婆年紀又大了,我不想她跟著一起受苦。”
她隻是想外婆晚年生活,能過得好些。
而傅青淮多少錢都可以給,但是夫妻間用這個借字,未免太見外。
他抱著薑濃,仔細地端詳了她好半天:“濃濃是不是忘了什麼?”
薑濃眼尾微潤,沒有察覺到傅青淮語氣裡的深意,茫然地開口:“要立字據嗎?”
她想到的,竟是借錢立字據,簽字畫押這事。
傅青淮此刻真想拆了這副身子骨,看看哪根骨頭最硬。
從這麼近的距離看,莫名的薑濃覺得他好像變臉了,又忘了想是哪裡說得不對,隻能討好似的,將手心這杯涼掉的金桔茶遞給他:“三哥。”
想靠一杯茶就把他哄好?
傅青淮不喝,薄唇無情緒地扯動:“誰是你三哥?”
薑濃仰著頭看他,烏錦的發絲是散的,被問得表情都茫然起來。
這副模樣,毫無站在新聞演播台上時的清柔冷靜勁兒。
傅青淮繼而抬起長指,捏住她雪色的下巴,力道把控的很好,陷進嬌嫩的膚色卻不留痕跡:“日下胭脂,要三哥提醒你麼?”
薑濃心臟陡然重跳一下,無法在直視這句豔曲裡的詞。
那染了她胭脂血的襯衫恐怕還在山頂彆墅的主臥裡,又怎麼會忘,隻是被傅青淮這樣直白露骨說出來,整個人就跟被迫回憶了一遍閣樓裡時的場景。
很快薑濃眼尾都有些被浸得微紅,隨即也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兩人不僅名義上是合法夫妻,連身體關係都有了。
這般談錢實在傷感情,何況還用借這個字。
傅青淮見她醒悟過來,鬆了手,清冷而淡的聲線溢出薄唇說:“看來痛一回不長記性,回去後有些事在必要時,得迎難而上。”
迎難而上........
薑濃真的說不過他,索性閉嘴。
*
兩人在橋頭吹了半天冷風,談的內容無人知曉。
外婆的腿上需要靜養,薑濃本身在新聞台有工作,不便久留,都想好了請假,請梅時雨繼續替她的節目帶班主持。
但是佟書蘭不留客,堅持讓她走。
最後傅青淮將帶來的家庭醫生留下,照顧到佟書蘭完全康複為止。
又在臨走時,吩咐秘書給解成祈遞了筆錢,稱是薑濃的孝心,又是給老人家養傷用的。
解成祈不好推脫,清俊消瘦的臉蒼白著站在街道上,手中信紙裡的錢如千斤墜,拖連著心臟一塊沉下去。
他就這般訥訥的,目送著薑濃上車。
就如當年,隨著遠去的車子一路遠離了塘西鎮這個地方。
……
事情告一段落,薑濃緊繃的心才算徹底放下。
她在私人飛機上就開始睡,身子裹著暖和的羊絨毯,又有暖氣,便放鬆的將自己依偎在了傅青淮的懷裡,許久都沒醒。
四周是安靜的,隨行的秘書無一人發出動靜。
傅青淮黑如鴉羽的眼睫下,視線去看她半張側臉,又抬指,沿著那白淨且易碎的輪廓輕輕摩挲了下,繼而碰碰卷翹纖長的眼睫毛,還有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