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京圈更是人脈關係錯綜複雜。
他做過的事,最後還是傳到了薑濃的耳朵裡。
季如琢說到這些,喉嚨眼失了水分般乾涸的厲害:“我要沒這個病,就算被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就這麼不清不白的把你送人了。”
到底是極不甘,他話停片刻,盯住薑濃低垂時顫抖個不停的眼睫毛,理智尚存道:“濃濃,傅青淮此人潔身自好多年,又無惡習嗜好,聽我一句,他值得的。”
——是值得你托付終身,去愛上的。
薑濃將額頭無力地貼緊他絲質襯衫,情緒激烈到都有點恍惚,聽了半天,季如琢說的所謂身後事,句句都是她。
可是,她抬起淚痕的臉蛋,近乎絕望地看著他:“你呢?”
“你把我托付好了,那你這病怎麼辦,你走了……蘇荷該如何自處?”
季如琢被薑濃顫聲問得沉默,胸腔內又開始隱痛起來,指骨緩緩發白:“蘇荷有蘇家護著,她這一生可以活的肆意妄為,日後也會有個與她身份匹配的豪門公子愛她。”
薑濃漆黑清透的眼裡是不可思議的,聽著他仿若對蘇荷沒有一絲愛意般,說著未來會發生的事。
到最後,季如琢提到自己身患癌症,更是冷靜絕情的可怕:
“不治了,濃濃,將來我要死了就燒成灰水葬,灑在那片海裡,正好也能跟九泉之下的父母團圓。”
“你瘋了。”
薑濃猛地推開季如琢,無法接受不治這件事,她搖著頭,連站起身都要靠扶:“不可以——我要去告訴蘇荷,不能讓你就這樣病死。”
——
公寓的門外。
蘇荷莫名其妙被趕出來,要換平時,大小姐脾氣上來非得砸爛這道門不可。
她敲了半天沒人應,隻好拿手機給開鎖公司打電話。
花十倍的價格找個會開鎖的來,要快,再不行就二十倍!
蘇荷掛了電話,抬起明媚的雙眼望著懸掛著的精致門牌號,小聲嘀咕著:“季如琢還說薑濃善解人意呢,怎麼瞧著脾氣比我還大……”
過會兒,電梯那邊忽而叮的一聲,打開了。
蘇荷很是訝異轉過身去,想著二十倍的價格沒白花啊,開鎖公司這麼快就派人過來了?
誰知印入視線的,是傅青淮。
他走來的極快,一晃就到跟前了。
在走廊冷清的光下,蘇荷發現傅青淮一身雪白的襯衫被稠豔的鮮血滲透大半,像是為了趕來,剛剛出過嚴重車禍,沾了霜的衣領半敞,連帶修長脖側處都流下了蜿蜒血痕,也襯得他俊美麵容帶著詭異的昳麗之色。
“你。”蘇荷這股危險至極的壓迫感驚到後退,話還未吐出口,身前緊閉的公寓門猝不防及打開,太快了,誰都沒料到,怔然一瞬間,隻是先聽到裡麵的兩人起了紛爭。
薑濃:“蘇荷!”
季如琢:“彆告訴她———”
接對一切都茫然不知情的蘇荷被門磕到額頭,退一步恰好擋住了傅青淮腳步,她疼到眼冒金花,最後視線看到的是薑濃情緒激動的想跟她說什麼,卻被季如琢抓住了手腕往樓梯間帶。
事發突然。
薑濃原先就虛浮地站不穩,費力去掙脫出男人修長的指時,腳下的細細高跟鞋一歪,後背朝幽暗的樓梯跌倒了下去。
……
“薑濃!”
在這個緊要關頭,傅青淮早了僵在原地的季如琢一步,去抓住她纖瘦的手腕,指腹隻碰到那膚質柔滑的腕間一秒,又很快順著往下滑,在快離了指尖時。
他手背繃起分明的骨線,還是拉住了她,沒有真得跌入如深淵般的樓梯下。
隻是薑濃膝蓋重重地跪在冰冷尖銳的台階上,隨著疼痛從骨頭縫裡迅速地蔓延開,她視線,帶著一絲顫意劃過麵色雪白的季如琢身上,搖頭不怪他,又緩緩地看向傅青淮。
半響,再也爬不起來了。
薑濃的腿很可能斷了,這讓依舊處於局外狀態的蘇荷看得心驚肉跳。
眼看傅青淮抱起她,連帶季如琢,都直奔樓下。
蘇荷也懵懵懂懂跟著,到外麵,又先倒吸一口氣,濃如墨汁的夜色下停駛著一輛幾乎撞得報廢的豪車,連駕駛座的玻璃都碎了,她抱著柔軟的毛呢大衣,下意識轉頭看傅青淮那張緊繃而俊美的臉,離下顎最近的地方也有一道極細血痕。
像極了,是被車玻璃碎片劃傷的。
車子是無法重啟上路了。
季如琢身上又沒車鑰匙,這時蘇荷主動站出來,精致的指尖晃了晃她那輛車的鑰匙說:“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