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濃說不會哭,幾乎是連哄帶騙將傅青淮的襯衫給脫儘,新聞台大樓的方格玻璃窗透著明晃晃的亮,也照著男人線條肌肉分明的胸膛,上麵的傷鮮紅未愈,最灼眼還是腹肌上的一道,應該是車禍時被活生生劃出三寸長的血痕。
她眼睛通紅盯了許久,要湊近了看,壓抑帶著潮意的呼吸也灑到了過來。
下一刻,傅青淮伸出修長兩指,抵住了那白皙的額頭:“看可以,想親就是另外的價錢了。”
還來價錢,薑濃抿了下快失去血色的唇,也沒想親啊。
她偏要動手,微涼白嫩的手指去摸那些傷痕,用指尖一點點的摩挲,從肩頸開始延伸,她能感受到傅青淮胸膛的性感肌肉漸漸繃得很緊,隨之,也停在了腹部的輪廓上。
良久後。
傅青淮緩緩俯下身,俊美的臉要貼近她額頭沿著往下,就在一張紙的距離時,薑濃稍避開些,纖長垂落著的眼睫毛顫個不停,似在克製著,說好的不能掉眼淚。
“我先給你上點藥。”
他皮膚過於冷白,但凡有點傷疤烙印在上麵都過於鮮明猙獰,摸上去才知道幸好不深。
薑濃翻箱倒櫃般從抽屜找了個藥膏出來,將蓋子扭開,儘量去做些讓自己分神的事,指尖沾了些,重新抬眼時,恰好傅青淮眸色也低低靜靜的,望著她舉動。
薑濃隻顧著他的傷,強迫自己彆去想旁的。
她帶著顫意的指尖覆上傷,不敢多用一絲力氣,沿著邊緣細細的塗抹藥膏,聲音有很重的鼻音:“等回老宅,讓家庭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番,彆拒絕,外在傷好醫治,怕內在留下後遺症。”
薑濃完全不給傅青淮開口拒絕的機會,未了,又說:“你左臂每逢秋季多雨季節就會隱隱作痛的後遺症,忘了?”
傅青淮現在哪裡敢說一個不字,她那懸在眼底的淚被光照得晶瑩剔透,還知道不能哭,搖搖欲墜許久了,倘若他敢抵抗,怕是哭了就哄不好了。
等薑濃近乎用儘了一整盒的藥膏將每寸血痕的輪廓都抹上,才被他長指帶了點灼熱鎖住了纖細的手腕。
兩人彼此對視,傅青淮清晰的喉結微微滾動著,還想去親她。
薑濃腕間掙脫不開,卻按住了他逐漸靠近的胸膛前,連呼吸都靜著。
就在一個想親,一個又想躲開這吻時,緊閉已久的辦公室門被外麵咚咚咚地敲響,這麼有禮貌,想來不是梅時雨了,起初薑濃怕情緒控製不住被外人瞧了去,是不想理的。
直到門外,冬至小小聲地說:“薑主播,周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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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濃讓人將周燃請到隔壁會議室去,她整理了下自己,確保眼尾看不出微紅的痕跡,才出去,會來親自見一下這位無名記者,有部分原因是他是表妹解憂的男友。
在外麵,她坐在輪椅上,隔著半敞的玻璃門便先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周燃,他來錄製傾聽這檔節目,特意穿了一身從二手市場買的正裝,隻是尺寸不符合高挑消瘦的身形,略寬了些,就獨自待著。
冬至說:“這記者剛入行沒多久,性格挺古怪的。”
周燃不太愛搭理人,先前也就梅時雨能搞定他。
薑濃半響都沒說話,直到會議室內,跟四周格格不入到渾身都變扭的周燃無意間轉過頭,看到了幾步之外的她。
幾乎瞬間,周燃就準確無誤地知道薑濃是誰,不僅於在電視上看到過,更多是從解憂口中了解的。
解憂說過,她有個自幼就被送人的親表姐,也是從事新聞行業的,長得像仙子,是以傳媒大學播音係第一優異成績畢業的,就在新聞台當主持人。
她說過,將來也想成為像薑濃那樣的人。
她還說過,除了這雙眼好看,外貌上,哪怕有一丁點兒像表姐也好啊。
解憂將薑濃奉為偶像,甚至想去實習找工作時,拍證件照也要他在電腦麵前反複修改,將那張呆板的臉,一點點地精修成三分像薑濃的模樣。
可是旁人總是笑解憂,笑她平凡卻妄想著成為薑濃。
“她實習麵試第一輪就被刷下來,麵試官瞧著簡曆上的照片來回的對比,說她要真能整成這模樣,就算公司招她進來做個花瓶,也行。”
周燃喉嚨沙啞說話很艱難,眼紅著對薑濃說:“解憂她沒什麼壞心思的,隻是太想變得優秀了,那些外界的惡意就跟索命惡鬼一樣,讓她越發自卑敏感,才會走上借貸整容這條不歸路。”
他從解成祈那邊得知,薑濃願意曝光這件事,心中滋生起了股莫名的親近感:“薑主播,其實解憂眼睛很好看的對嗎,我在校園裡初識她,就覺得她一笑起來格外亮。”
“對。”薑濃的回答是肯定的,不似那些人,話裡無半分虛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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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編室那邊昨天就通過了這期選題,不過這個被梅時雨給壓了下來,他方才找薑濃忘說了,等看到周燃在會議室裡終於想起來。
等片刻,梅時雨那種檔案靠在門邊,白皙修長的手指節輕點,很悠閒的樣子。
不遠處柳思悠一身嫣紅套裙路過,帶著濃鬱的玫瑰香水味,他嫌棄似的避著,兩人在新聞台因為台花的冠名打擂台已久,同樣的,柳思悠也聞不得他的男士香水。
踩著的腳下高跟鞋略頓一下,她側過頭,陰陽怪氣地說:“聽說薑濃坐著輪椅來上班的,梅主播還不去獻媚呢。”
會拿這個刺梅時雨,隻因柳思悠知道他麵上矜持,實則是野路子出身,在港圈時就是使出渾身解數靠攀附權貴上位的,如今到這裡,為了傾聽這檔節目的收視熱度,竟然找上薑濃聯手。
新聞部現在就這倆人名聲最盛,柳思悠眼紅的夜不能寐,暗暗咬牙。
梅時雨用檔案遮住了臉,皺眉頭說:“你這味也太衝了。”
柳思悠臉僵,差點沒被氣死。
梅時雨又說:“薑濃都不在聯播組了,這還盯住不放呢。”
柳思悠被道破心思,狠狠地瞪了眼過去。
梅時雨才沒空跟她起口舌,看到薑濃接待完周燃了,便用檔案擋住兩人之間,隔出了潔癖症覺得安全的距離:“讓讓,我要去獻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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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的門被一股腦推進來,招呼都不打。
薑濃微垂臉坐在椅子上,立刻就知道是梅時雨了。
而這位,也完全忽視了坐在單人沙發上,帶著金絲邊眼鏡的神秘男子,直奔薑濃的麵前:“周燃這期節目,我覺得可以暫緩。”
薑濃抬眼看他:“為何?”
梅時雨摸著檔案書,跟她有商有量分析:“我調查過了,周燃先前找過很多家媒體人,想借此曝光黑幕,結果無人願意接手,這說明這條利益鏈上的人太多了,不能輕易得罪。”
所以他才不讚成做這期的主題,話落幾秒,薑濃聲音極輕:“與解憂相同遭遇的女孩不止一個,她們被騙背負上債務,後半生要在精神病院度過就不無辜嗎?”
“梅時雨。”薑濃問完上半句,一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隻要新聞是真的,就沒有不爆的道理。”
梅時雨覺得這樣顯得他特彆利欲熏心似的,雖事實也如此。
正還想勸,身後有個陌生臉孔的秘書走進來,禮貌性地敲了敲門說:“傅總,蘇荷那邊找您。”
傅總?
梅時雨反應很真實,回頭對著一口白牙的年輕男子皺眉:“你走錯地了吧。”
身側不遠處的角落沙發上,傅青淮慢條斯理地擱下翻閱過的報紙,他依舊是把梅時雨當透明人的,俊美的臉龐微微側過,看向坐在辦公桌前的薑濃。
“忙完了?”
極淡的三個字落地卻帶響的,驚得梅時雨都跟貓似的炸了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