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通俗易懂點,就是去避風頭的。
薑濃何嘗不知,才會用這個還擊,清柔的音色不變:“你在老太太麵前有一句話提醒道我,傅家的規矩改姓薑也未嘗不可,日後這個家,下一任乃至下下一任家主,都是與我血脈相連的,規矩沒改之前,我的話也是規矩。”
她看著林不語姿態再也高高在上不起來,結束談話之前,輕描淡寫般落下一句:
“婚約如期舉行,今後林家也不會給你提供一分錢的生活來源,林小姐,傅家老宅還是養得起你的,就安心待在裡……”
待在這裡看薑濃臉色度日?
這比活剮了林不語還痛苦,妝容精致的臉孔也變了色:“我林家才不會聽你的。”
薑濃細細的高跟鞋略停一秒,卻沒回過頭:“林家會聽的。”
林不語即便在家中是掌上明珠,卻有個不爭的事實,提前是能給家族帶來利益。
薑濃往前走,麵對一抹胭脂裙站在走廊上的賀南枝時,眉眼的冷意才褪去,覆上了淡淡清柔的笑:“方才謝謝你來救場。”
賀南枝要不來的話,她堅持不願跟季如琢劃清界限,必定是要惹怒傅家老祖宗,被罰去外麵跪上一跪的。
不過賀南枝沒有邀功,搖晃著手中折扇說:“是青淮哥哥請我來的,他說老祖宗好麵子,他要來的話,指不定得火上澆油,叫我來,最合適不過了。”
自古“婆媳”問題就很難處理,哪怕老祖宗不是正兒八經的婆婆。
傅青淮用意很深,也不想薑濃日後在這傅家,徹底得罪狠了老太太,但是賀南枝就沒這方麵顧忌,她重新去挽起薑濃的手,皺了皺秀氣的鼻:“傅家祖宗規矩真大,我不喜歡。”
薑濃笑了笑,倒是好奇問:“你為何叫傅青淮是哥哥?”
按理說,傅青淮的輩分極高,同齡人都得用尊稱喚他,何況賀南枝年齡還小一點。
賀南枝眨眨眼:“因為我父親是家中最年輕的小族長呀,我人小,輩分卻很大的。”
原來如此。
薑濃瑩白的指尖輕點她眉心:“無論怎樣,我都要謝謝你。”
“青淮哥哥會付費的。”
……
賀南枝這話不假,等到了庭院裡,有數名西裝筆挺的秘書早就端著一些古董盒靜候裡麵了,這是要送給賀家這位金枝玉葉的人兒的。
傅青淮則是悠閒坐在搖椅上,綢緞質地的襯衫帶銀線,在日光下微微發光,也襯著他麵容俊美異常,坐在對麵是,是一位身影墨色清雋的年輕男子。
賀南枝很自然地走過去,順著眾人的視線落過來。
她完全忽略了謝忱岸,對傅青淮揚起清甜的笑:“麻煩結一下出場費用吧。”
謝忱岸不緊不慢地泡茶,如碧玉沉江般賞心悅目,聞言微微側眸,清冽的話音落地提醒道:“小鯉兒。”
賀南枝財迷本性,最討厭謝忱岸愛管束自己,這句小鯉兒隻當沒聽見。
傅青淮倒是笑了,先朝薑濃伸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拉到身旁來,隨即吩咐粱澈將古董玉器首飾端上來,任由她挑選個滿意。
這些東西家中都有,賀南枝是要錢的,白嫩透粉的指尖默默地給傅青淮遞了一張空頭支票:“哥哥往裡填個數字就行。”
傅青淮淡笑:“讓你嫂子填。”
賀南枝手一轉,規規矩矩地遞給了薑濃。
薑濃接過,雖不知多少能讓這位金枝玉葉滿意,不過垂眸看傅青淮時,見他眼神淡笑,想了幾秒,便接過秘書遞來的筆,在支票上寫了一個數字。
賀南枝不貪心,年幼時就愛拿著家中父親收藏的珍貴茶葉泡水賣給一些位高權重的叔叔伯伯們,收費還很合情合理,就一個硬幣。
她都不帶看支票上的巨款,便收回了口袋裡。
隨即,很虛情假意地問謝忱岸:“小戒尺,我要給你倒杯茶麼?”
謝忱岸謝絕她的獻殷勤,已經將茶泡好:“不需要。“
喝完這盞茶,謝忱岸沒有在傅家久留,他稱還要去家姐的旗袍店裡光顧一二,便趁著夕陽未落,帶著賀南枝先行離開。
沒了客人,薑濃就被傅青淮抱到了腿上,一起躺在寬敞舒適的搖椅裡。
起初誰都沒有說話,他就跟抱小孩似的抱著人,直到院外的暖橘色光淡了,照在薄薄眼皮上,薑濃稍微側臉避開些光,抬起眼睫注視著男人完美的下顎線說:“我今天又借著三哥仗勢欺人了。”
傅家的事都逃不過傅青淮掌控之中,一開始他就知道林不語拿著偷拍的照片尋事來了,沒有出手攔阻薑濃去見,是知道這事捅破了還把她藏著,落在傅家祖宗眼裡或真或假都是坐實了。
他精致的指骨輕撫著薑濃垂落在肩頭的幾縷秀發,淡色的眼瞳視線往下移:“老祖宗活久了脾氣難免古怪,濃濃受了氣,給三哥點時間想想,該怎麼哄你。”
薑濃臉蛋表情還好,就是被林不語拿季如琢做文章給氣了一時,在出院子門的時候,用傅青淮的權勢,去威脅了人一番。
這事瞞不過傅青淮,她也坦白了說:“先前林不語就拿支票來新聞台尋過我,還自稱是為了給三哥積福才做的慈善事業……”
清柔的聲音微停片刻,薑濃承認話裡是有幾分醋意的,最後怎麼也說不下去,情緒低落了起來:“我不喜歡林不語惦記著你,也不喜歡這傅家的規矩。”
老太太一句到外頭跪著吧,就能讓她跪到天昏地暗,也不能有怨言。
薑濃跟傅青淮久了,很久沒感到這種寄人籬下的滋味了,實在不好受。
眼尾處有些微微紅,傅青淮指腹落了過去,低聲哄:“那便不待在傅家了。”
薑濃看著他,還坐在腿上。
傅青淮長指順著臉頰輪廓滑下,扣在那白嫩的後脖,稍微往下一壓,臉貼著臉,極近的距離下,他吻的溫柔:“三哥陪你住在山頂彆墅,日後換三哥借你地方一住。”
“借我?”
薑濃聽了茫然,清冷著的表情難得一見的可愛。
傅青淮親了親她的唇角,隨即將守在院外的粱澈喊進來,又大費周章的找了位傅氏禦用的老牌律師,他將山頂彆墅的產權過到了薑濃一人名下,辦事效率極快,也就簽個字的功夫。
薑濃半天才回神,下意識握緊傅青淮修長冷白的腕骨:“我不是要彆墅。”
傅青淮扔了墨色的鋼筆,又去抱她:“以後三哥住你家,濃濃要氣了,三哥隨你處置。”
薑濃看著男人淡笑的眼,莫名的生出被捧在掌心的錯覺,仿佛要不是這傅家老宅是用地契,傅青淮都能直接也給到她名下,但是她也知道凡事最好點到為止,抿了抿淡紅的唇,那點氣跟著消失了:“要傳出去,外麵會笑三哥色令智昏的。”
傅青淮親著她白皙的手指尖,帶著絲絲溫熱的觸感直達心臟。
而那俊美的麵容的笑是會蠱惑人心,頃刻間,薑濃又覺得話說錯了,她才是色令智昏的那個。
……
傅青淮當晚就帶她離開傅家,回到山頂彆墅住。
但是這事沒徹底翻篇,他比薑濃軟刀子割肉要來的霸道利落,直接中斷了與林家企業的一場項目合作,免費給了泗城的謝家,也就是今日見到的謝忱岸手上。
夜晚窗外幽靜,華美明亮的客廳亮著璀璨水晶燈。
薑濃洗完澡,披著一身霜色的睡袍裙坐在地毯上,手邊都是文件,她握著筆,側耳在聽一旁林家給傅青淮打電話賠禮道歉。
好話說儘都沒用,傅青淮慵懶地靠在沙發上,話極少,是執意要敲打下林不語的家族。
等徹底沒了聲,薄薄的手機被隨意扔在茶幾上。
上億的項目就這麼給了人,薑濃這膝蓋又值錢了幾分,都跟被強製上了巨額保險似的,她默默地換了個坐姿,寶貝著,沒讓繼續抵在地毯上。
傅青淮見了倒是笑,把她拉到了沙發:“今晚給三哥跪一個?”
他的跪,暗示性極強。
薑濃臉微微紅,牆壁上的古董鐘走到了十點,夜逐漸深了,她被傅青淮的眼神弄得心亂,想拒絕的話都被毫無預兆地吻在了唇齒間。
**
傅青淮不愛戴那個做,每次都搞得薑濃神經兮兮的,但是他懂得許些避孕的法子,在最親密的時候,她有點恍惚,在男人滾燙的汗珠一顆顆垂落在她雪白腰線時,忍不住問:“要是有孩子,三哥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傅青淮手掌握住她臉,朝向自己:“女孩,將來濃濃要是生個女孩,三哥會溺愛她……把世間的一切最珍貴之物都給她。”
薑濃又想,就像是賀家那位金枝玉葉的人兒一樣嗎?
她羨慕賀南枝像個小公主,自幼沒得到過一絲父愛,想象不出那種畫麵,但是聽傅青淮說喜歡女孩,她也笑,正想說什麼,驟然咬住自己的唇,忍不住去推了推男人的胸膛:“太重了——”
累到極致,到後半夜才躺回主臥的大床上。
薑濃裹著黑絲絨的被子,烏錦的長發滴著水,半乾不濕的纏繞著雪白手臂,有點涼,但是她也懶得管了,正貼著枕頭要陷入夢境。
迷迷糊糊地,感到傅青淮坐在床邊,握著她纖瘦的手,拿什麼往裡戴。
她睜開水霧未散去的眼眸,看到貼著雪白腕間的是碧潭青玉色的古董手鐲,細細看來襯得極美,傅青淮低聲說:“手鐲開過光,側麵有一道佛文,三哥聽說這是長壽的意思。”
他難得俗一回,見了此鐲就留下了,沒送人,也希望薑濃此生能平安順遂。
淡啞好聽的聲線落地,猶如落到了薑濃的心尖上,她指尖握著古董手鐲了會,將它快焐熱,又去近在咫尺的男人,鐲子貼著他胸膛前的冷白肌膚,都是熱的。
傅青淮抱著她,看到那清透見底的眼中有淚霧,隨即薄唇低聲一句,尾音續了些意味深長的笑:“嗯,也有多子多福寓意。”
明知道傅青淮是故意拿話調節氣氛的,薑濃還是感動個不行,主動仰起頭去親他。
這次她心甘情願又跪了一回,不過要在上麵,烏錦的長發柔柔順順的落了滿肩背,有一絲也落在了他線條分明的性感胸膛前,似要勾纏進了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