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2 / 2)

絕對臣服 今嫿 10933 字 8個月前

“這裡質量不好的。”薑濃想勸他走,輕聲說:“我們用古董的。”

季如琢笑看她,說:“你這話幸虧沒被殯儀館的負責人聽了去。”

薑濃微微抿了下唇:“走吧。”

這裡太冷了,哪怕已經到了開春轉暖的時候,她往這裡一站,連指尖都是涼的。

好在季如琢沒久留的打算,臨走時,削薄的長指點了點玻璃櫃裡那幾樣選中的骨灰木盒,頗有閒情跟工作人員說,給他先留著。

薑濃聽了無奈,回頭輕聲跟閻寧吩咐:“把這幾款都買了,拿去燒了。”

這話沒讓季如琢聽見,他已經坐在了車內,許是知道要再敢任性,就真徹底惹到薑濃底線了,一路上都很安分,側臉凝視著路邊的繁華街景許久,見車快開到私人醫院了,才主動打破安靜到詭異的氣氛。

“濃濃。”

薑濃坐在旁邊,連卷翹的眼睫都沒抬起,不想理他。

季如琢也能自顧自地,往下接著說:“遺書我寫好了,名下的財產都捐了吧,骨灰盒彆買太貴的,等燒了後,也就裝個一兩日,葬禮辦完就把我撒到海裡……”

他雖配合著治療,卻知道這個病不是幾片藥就能痊愈的。

他也想活久一點,最好能看到薑濃幸福久點,但是又不想這麼自私,這條命費勁去吊著,就一直在折磨著薑濃心境,她會日日都怕,突然接到醫院傳來的不好消息。

季如琢看得很開,混跡古玩界的,一場鑒寶幾乎就是押上了全部身家。

稍有不慎,可能賠得傾家蕩產。

所以他有什麼看不開的,這條命已經廢了,何苦去折磨旁人。

薑濃眼睛略紅,始終看著前方,不去看他:“蘇荷從洛城來了。”

這一句話,倒是讓季如琢沒了聲,直到回了醫院,才控製不住胸膛隱痛,蒼白了臉,沒等護士急匆匆地趕來,就先從口袋裡掏出白色的藥丸。

他都不用水,就往喉嚨裡吞,苦澀的味道彌漫遍了味覺,對站在原地的薑濃笑。

可惜薑濃拒絕了他邀功,麵色清冷道:“去床上躺著吧,醫生會來給你全身檢查一遍。”

季如琢不敢惹她,隻能被迫脫了大衣,連手機都給沒收了。

薑濃在外囑咐著護士長,又起了多聘請兩位護工的打算,門是虛掩的,清柔的聲音清晰地傳達進來,季如琢頭靠著枕頭,躺在病床上慢慢聽著。

不知是過了十分鐘,又或者是半個小時。

外麵沒了聲,就跟被掐斷了似的。

薑濃是因看到了一身鎏金晚禮服的蘇荷猝不及防地出現在這裡,清透漆黑的眼睛怔了下,連帶旁邊的醫生護士們都察覺到異樣氣氛,自覺把話停了下來。

蘇荷明顯是得知了什麼,從電梯出來,精準往這裡來。

她走的急,在路上已經哭過,精致的濃妝半褪去,眼睛非常紅。

幾乎一個眼神,以及薑濃就站在病房前,蘇荷這顆心,還沒死灰複燃就已經墜到了地獄裡,驀地止住腳步,竭儘全力也往前走不動了。

薑濃讓醫生先離開,才朝她走過去,眼睫毛微微垂下:“到旁邊說話吧。”

蘇荷不動,過了會就跟沒有靈魂的木偶似的,跟著走到吸煙區,這兒沒人,除了牆壁上有幾道煙印子,像是處於困境時,被壓抑著,狠狠摁進去的。

靜了半響。

薑濃先是啟唇,問她:“你怎麼知道的?”

蘇荷腳下的高跟鞋跟要斷似的,站不穩,扶著旁邊綠色長椅坐下:“林樾舟說漏嘴的——”

林樾舟顯然是看薑濃管不住季如琢,私心想搬個救兵來。

恰好蘇荷還沒離開瀝城,他趁著機會,不經意間透露出藏月已經沒了小季老板坐鎮,等她來問,再透露一點季如琢得癌症的消息就好。

薑濃聽了沉默,看到蘇荷明媚的那張臉表情是麻木的,略有遲疑:“如琢他。”

話說不下去,不知該怎麼勸蘇荷放下。

顯然她想的,蘇荷也知道,壓下了胸口窒息的情緒,微微喘了口冷氣說:“他要不愛我,也認了,以後老死不相往,但是他就這麼孤獨的等待死亡……把我這些年的愛丟了喂狗算什麼?”

薑濃眼尾潤著紅,喉嚨哽咽提醒一件無法逃避的事實:“如琢沒幾年的。”

蘇荷用力將眼淚擦去,眼妝完全模糊了:“薑濃,你們不要管他了,我來管——這是季如琢欠我的,他就算沒幾年活,也該把債還了再下地獄。”

話聲落地,吸煙區有個高瘦的陌生男人想走過來靜一下。

結果叫蘇荷強勢地瞪了回去,她如今是神擋殺神,誰來勸都沒有用的,對同樣麵色很白的薑濃說:“你們一個個的,彆覺得這樣會辜負了我大好青春,覺得我陪伴在一個將死之人身邊被耽誤了,我會虧嗎?那是季如琢啊。”

“是生了一副讓人忘俗的美人相,在鑒寶界以雅正聞名的季如琢啊。”

“能霸占他餘生最後的時光,青春來換而已,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值錢一筆買賣了。”

“薑濃,你讓我陪他吧,他要死了……我就安心回家嫁人,我第二天就把自己風風光光、八抬大轎的嫁出去——”

蘇荷說得每句話,每個字都仿佛在滴血,一滴滴的,砸在了薑濃的心上。

她無法拒絕,卷翹纖長的眼睫含了淚,慢慢地墜下。

*

在半個小時裡,兩人達成了默契的共識。

薑濃將醫院這邊的手術情況和後續一切事,都交給了蘇荷,天色逐漸暗了,她還沒走,去倒杯熱水給蘇荷喝,想等她冷靜下來。

蘇荷喝了,也叫護士來給自己打一針鎮定劑。

她有意識地調整自己心理情緒,想著不管季如琢會說什麼傷人的惡語,都不能上脾氣。

八點半過後。

蘇荷起身去衛生間洗了臉,沒再上妝,等用紙巾擦拭完了臉頰的透明水痕,才轉過身對薑濃說:“你回去吧,這裡有我。”

薑濃點頭,恰好老宅也打來了電話問她回家時間。

她又輕聲囑咐了幾句,拎起包,沒去病房那邊跟季如琢告彆,帶著閻寧前腳一離開,清冷的醫院走廊就被重重保鏢給看護了起來。

蘇荷把整層樓都包了,動用蘇家的權勢,徹底斷絕了像今天這種季如琢拖著病體,還能偷偷溜出醫院的可能性,她沒抹口紅的唇在燈光下略白,吩咐為首的保鏢隊長:“護士都給我換成男的,女孩子容易遭到他那張臉哄騙——”

男的對季如琢的美色免疫,斷不會做出心軟,幫他逃走。

蘇荷是提前預防了一切可能性,繼而,踩著細碎的高跟鞋步聲朝唯一一間住人的病房走去。

她向來沒敲門的習慣,推進來時。

躺在病床上翻閱醫書的季如琢就已經察覺到換人了,隻是看到蘇荷,棱角清瘦的麵容還是訝異了幾秒,又細細觀察起了她,多日不見,還是喜歡穿明媚奪目的顏色,隻是又瘦了些,臉更尖了。

他無話,蘇荷也無話似的,端著睡前要吃的藥進來。

擱在床頭櫃上,連帶一杯熱牛奶。

等對視上季如琢溫潤的目光,望的人心堵,才抿著唇,字字咬得清晰說:“下次手術時間提前了三天,我定的。”

不等他拒絕。

蘇荷也不想聽到不愛聽的,索性搶著話,略一絲冷意:“季如琢,我不管要幾場手術才能把你救活,今晚也實話放這裡了,隻要醫生不宣布你死亡,我就算耗儘蘇家全部家產,哪怕靠儀器,也要你一直‘活著’,懂我意思嗎?”

她向來是個色厲內茬的,話放得漂亮,卻禁不住季如琢輕飄飄的一個眼神。

病房內靜了許久。

季如琢看她眼要紅了,才微笑著,將翻了快爛皮的醫書擱在膝上:“真遺憾,又讓你傷心一次。”

蘇荷收起要大鬨醫院的氣勢,背過身,偷偷的摸了眼淚,不看他,隻是嗆聲了回去:

“好好治你病,又不是第一次了。”

季如琢笑著,逐漸地,那雙價值千金的眼,又沒了笑。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