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濃走過去,自然不過地接過,替他弄:“會不會遲到?”
她怕耽誤了傅青淮的事,以為是談生意。
而這男人也沒明說,等出了門,在路上的時候,還是粱澈這個話癆說的:“這次去的是鄭家戲園子,說起來這鄭老每回都想趁火打劫把女兒推銷給傅總,這次肯定又免不了亂牽線。”
“這樣呀。”薑濃唇角淺彎不動,隨即看向旁邊的傅青淮,見他悠閒地靠著,修長指節無規律地叩著膝蓋,一副早就料到今日要發生的事,索性把她搬來做擋箭牌。
未了,他還要微微側目望來,低聲說:“三哥的身家清白就托付到濃濃手上了。”
薑濃略好奇:“沒我的時候,你怎麼拒絕的?”
傅青淮故意賣關子,沒替她解答。
好在有粱澈在場,這種熱心腸的事他最愛做了:“傅總拒絕送上門的女人從來都是不留情麵的,他跟鄭老說鄭小姐容貌堪比天仙,但是那副嗓子,實在無福消受——”
世人皆知傅青淮獨愛美人音,用這個做借口,不知杜絕了多少名媛閨秀的癡心。
薑濃聽到鄭小姐容貌堪比天仙,也沒往彆處想,信以為真了。
四十分鐘後。
勞斯萊斯緩緩停駛在了鄭家戲園前,來遲了些,賓客們幾乎都進場了。
這兒什麼身份輩分的人都有,位高權重一些的都被往樓上請,是奉為座上賓,也就小輩,都在奢華的大廳戲台前坐著,連點戲曲的資格都沒有。
一路上走來,不少人都隱晦地打量過來,自覺歇了熱鬨的聲。
原因無它,傅青淮養傷的這段期間謝絕見客,外界早就風言風語傳過了一陣,有些人在私下,還以為這傅家新任的主怕是重傷難愈,要換人了。
如今傅青淮現身,俊美精致的臉龐映著暖色燈光,絲毫不見病態之相。被蒙在鼓裡的,經過這一麵都回過味來。
可惜還想細細打量,卻見他護著個美人兒,直接被恭敬迎上了樓。
隻留下不夠格跟上去的,在低聲竊語討論:
“三哥身邊什麼時候有女人了?”
“看來這次鄭老招婿的計劃又要落空,三女兒今年還是嫁不出去。”
圈內誰不知鄭老膝下的女兒們都沒遺傳到父親年輕時俊秀基因,容貌過於普通,偏又眼光挑剔的很,也使得最小那一個,遲遲都沒在豪門裡尋到個好姻緣。
樓下的八卦聲音還沒傳上來,就被鋪天蓋地的戲曲鑼鼓聲給覆蓋了。
薑濃始終安靜陪在傅青淮的身側,與他不到一步遠的距離,偶爾離遠了,被外麵一段咿咿呀呀的悠長戲腔吸引,回過頭時,又會發現傅青淮的沉靜目光不知何時,落在了她身上。
薑濃卷翹纖長的眼睫彎起笑,這像是兩人的默契,悄然地牽扯著她的心。
過了會,前方主位的鄭老看傅青淮把自個寶貝老婆帶來了,又聽誰說一嘴,薑濃最擅長書法,便熱情的招呼著人過來,想見識一下。
薑濃是略有遲疑的,怕炫技不好,鬨出了笑話。
傅青淮薄唇微笑,音色低淡卻滲入她的心:“隨便寫寫。”
薑濃隻好輕步走到書案上,冷色調的燈光傾斜照著她拿起狼毫筆的雪白手腕,微微垂下時,是一絲煙火氣息都不帶的,輕輕潤了濃墨,又想了片刻。
寬敞的雅室內,在場的人都是輩分極高的,將目光落了過來。
很好奇,傅家這位新任主母,最擅寫什麼。
直到三秒後。
薑濃執筆,帶著清香的墨跡在宣紙上暈染開,落下了一行:
「林梢一抹青如畫,應是淮流轉處山」
……
這句藏了傅青淮名字的詩詞,薑濃曾經當眾在康岩朔的那幅山水畫紙上也寫過,如今再落筆,心境已經跟往日不相同了,她抬起清透如水的雙眼,光明正大地看向站在身旁的俊美男人。
傅青淮。
這三個字在薑濃在心底默念過了無數遍,聽上去就像是一幅水墨渲染的遠山近水,是高居雪山神殿裡的古董畫卷,從不沾染世間的塵埃。
而初見時,她還不知:
自己將會是他名字裡最濃豔的一筆。
&
慈善盛宴活動倒計時前五分鐘,薑濃從鄭老的戲園子一路卡著點趕來,現場聚集了不少明星大腕和慈善領袖,梅時雨守在場外差點都要以為她不來了。
到最後關鍵時刻,見著了人才鬆口氣:“盛宴活動已經開始了,就差你沒走紅毯……傅總開車送你來的?”
薑濃唇間含笑,原是能早一分鐘的,下車時傅青淮許是被她親筆寫下的那句詩詞撩到,非得拉著她手腕反複地問,走完紅毯是不是就能提前回家。
提前回家做什麼?
她那時被滿心彌漫的情愫所感染,暈乎的問了出來。
直到傅青淮覆在白瑩耳旁,聲線性感地低語了一句:“生孩子。”
薑濃耳根子現在都是紅的,被梅時雨爭分奪秒引著走完了紅毯,慈善盛宴格外熱鬨,四處都是璀璨的燈火,照得人晃眼。
她安靜坐著,又以傾聽的名義捐了款,而上台領獎這種出風頭的事,都交付給了梅時雨。
等時間差不多了,薑濃垂眼看完時間,才起身想要低調離席。
誰知慈善盛宴的主辦方,臨時加了一場直播的采訪。
不少記者都早就舉著話筒,等著人出來,薑濃一現身,還沒從燈火零落之處走出來,那一抹霜色的刺繡長裙身影就極搶眼,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當鏡頭掃到她時,有人眼尖地發現:“快看,薑濃無名指上戴了粉色鑽戒。”
嗅覺靈敏些的記者聞言,已經快步衝到了紅毯前端,舉著話筒爭相采訪:“薑小姐留步,請問您無名指上的鑽戒,是代表已婚嗎?”
這時,場外圍著的粉絲們也議論紛紛:
“怎麼可能已婚,沒有男人配得上我們仙子!”
“絕對不可能!!”
“啊啊啊,肯定是裝飾而已——”
薑濃停下要離去的腳步,微微側過身,生得極美的臉蛋在聚光下毫無瑕疵,遙遙望向鏡頭時,原本喧囂熱鬨的現場莫名的鴉雀無聲了。
她唇間含笑,不急不慢地舉起白皙的左手,無名指上那枚淡粉色鑽戒在燈下閃閃發光。
而後,緩緩抬起眼睫,仿佛越過鏡頭看心上人:“已婚,我們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