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洐是薑濃定下婚期後,才想去治眼的。
他突如其來的一天,想看到女兒穿婚紗的模樣,於是,就扔掉了拐杖,將千裡之外的沈家禦用醫生叫過來了,治療的過程都是在醫院進行,分三個療程,還得用針灸。
而每次都是薑濃陪他來,耐心地了解著病情,治療後有幾成能複明。
沈洐怕她累著,一邊要在新聞台工作,一邊又得試婚紗,忙於年底婚禮的事宜,如今還得抽空關心他眼睛,於是就不讓她陪著了,說是眼睛要真能治痊愈的話,就算是給她個額外驚喜。
而薑濃確實很忙,傅家除了養尊處優的老祖宗外,就沒有能理事的女性長輩了。
她身為主母,大小事情自然就落到了肩上,特彆是辦盛大的婚禮,得請哪些賓客,整個流程策劃都是得親力親為的,需要她點頭的事一大堆。
比如婚禮上的主持人和證婚人,薑濃選了梅時雨和季如琢。
還有什麼賓客要位於主桌,哪些又有恩怨不能坐在一起,這些豪門秘史,她都是聽粱澈八卦提起的,繼而去重新擬定名單。
而傅錦明腦梗癱著不能外出,另一位大哥傅秋生。
薑濃就拿不定主意,該不該請了。
等晚上傅青淮回到家,薑濃泡了杯清茶給他,兩人一起坐在絲絨的沙發上,落地燈照下來,她雪白的手腕抬起,去拿起名冊翻,跟他溫柔的說都請了誰。
未了,話頓片刻,幾分猶豫地問:“大哥要請嗎?”
整個豪門都聽說過風聲,傅家兩位爺,被傅青淮這個家主逐出了家門。
等於說是不合已經到了明麵上,要是又把人請來,怕是要惹起閒談。
薑濃眼眉的顧慮落在了傅青淮眼裡,他精致修長的指骨端著茶輕抿,潤過喉嚨,嗓音就顯得低低淡淡的:“為什麼不請,三哥這輩子也就當一回新郎,傅錦明要願意來看,我都能叫兩個秘書過去把他抬來。”
薑濃默默地將抽出一張空白的結婚請帖,字跡端正寫下傅秋生的名字。
她也給汪婉芙和薑岑寄了婚帖過去,無論怎麼說,薑家養育了她近二十年是事實,而關於是在養父母家出嫁,還是在江城沈家出嫁,這點上,還起了一點小爭論。
薑岑的意思是在他這邊嫁,畢竟薑濃是姓薑,關係再怎麼疏離,她還有個弟弟在家的。
沈家那邊意思,薑濃是沈家血脈相連的子孫,父親還在,自然得在江城出嫁了,到時候用私人飛機,一來一往的也用不著幾個時間。
兩家人都不願意退讓,鬨到最後,決策權是在傅青淮手上。
他提醒薑濃:“山頂彆墅的房產上寫的是你一個名字,就在這裡出嫁,三哥接你去傅家。”
比起自幼長大的薑家,與陌生的沈家。
薑濃整顆心都是偏向給了她家溫暖的山頂彆墅,最終出嫁的地方也定好了。
接下來一些布置婚禮現場,選酒店場地都是交給傅青淮來弄,他選的是玫瑰莊園,在婚禮前一周,專門空運了數萬朵的豔色玫瑰花過來,又請了專業的人來養護。
連薑濃要穿的婚紗,敬酒用的晚禮服,都是他一手操辦。
她開始一身輕,隻要美美的等到黃道吉日那天就好。
時間過得很快,薑濃還抱著兒子軟乎乎的小身子熟睡時,迷迷糊糊地,就讓人扒拉出了溫暖被窩,室內暖氣開的高,即便穿著一條蕾絲吊帶裙,纖細雪白的胳臂也不會冷。
把她往浴室推的是沈珈禾,也是今天婚禮的伴娘。
“我的新娘子,你是不是忘記結婚的事了?”
薑濃輕輕打了個哈欠,昨晚她播完新聞節目,還幫同事帶了個班,回來就太晚了,也沒注意彆墅裡外都被裝飾得很喜氣,正會兒困倦很濃,繼而,被沈珈禾一個冷毛巾呼臉醒來。
安靜半響,她白皙的手指扯下毛巾,略一絲緊張地問:“傅青淮來迎我了?”
“這倒沒。”沈珈禾是說:“化妝團隊來了。”
她身為明星,平時沒少一大清早就起來化妝做造型,在這方麵可謂是經驗豐富,幫薑濃算著時間的,又貼心的煮了紅豆雞蛋湯給她喝。
“先暖暖胃,這婚紗穿在身上,沒個十來小時是脫不下來的,不補充點體力話,會累死。”
薑濃的婚紗是傅青淮請了已經退隱的皇室級彆設計大師為她量身定製的,潔白色的婚紗還鑲墜滿了寶石,拖地裙尾華麗且高貴,在自然的日光下璀璨至極。
想穿上,幾乎得十來個人一起幫她穿,不過上身效果是極美的,考慮到她家風傳統保守,柔嫩的雙肩處還用了一層輕紗柔柔的裹著,也襯得膚色白皙得晃眼。
沈珈禾在她被勾勒的極細腰肢摸了一把,柔軟的跟絲綢緞子似的,手感極好:“寶貝,你這身材絕了。”
薑濃塗抹上了胭脂口紅,略點一點豔色的唇揚起了笑。
她做造型的空隙裡,窩在床上熟睡的小豌豆也醒了,猛一見清冷寬敞的主臥和衣帽間有那麼多大人,小肉手又揉了揉眼睛,奶聲奶氣地啊了聲:“我做夢了耶。”
“那你可夢見姨姨了哦。”沈珈禾把小人兒抱了起來,去親他滑嫩臉蛋,嫵媚的眼尾勾著笑:“沒想到吧,做的夢這麼香豔……”
小豌豆無辜眨巴著眼睛,奶音上揚:“漂亮姨姨。”
沈珈禾把他往浴室抱,慢悠悠的說:“叫的這麼甜,姨姨給你刷牙洗臉吧。”
……
早間十點過半。
薑濃已經梳妝打扮好,就坐在床邊,寬敞的室內也清空了人。
賓客都在樓下,隱約有歡笑聲清晰地傳上來,她指尖無意識轉動著那枚粉色鑽戒,在柔和的日光下,手細長,連帶肌膚都是質地暖玉的顏色。
她端坐了會,隨即又摸索到旁邊的手機。
沒忍住,去給傅青淮發了條消息:「你來了嗎?」
婚禮前三天,兩人都規矩按照瀝城的風俗,就不宜再見麵了。
而他把兒子送了過來陪她,就是怕她一個人會內心忐忑,先前沒這方麵感覺,這會兒緊張是一陣一陣的,薑濃捂著手機,連指側都隱隱發燙。
這時。
緊閉的主臥房門被輕輕敲響了下,很輕,卻讓薑濃下意識心跳了下,啟唇柔聲問:“誰?“
“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