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獲似寶般,垂下睫毛瞧了好半天,又笑了。
……
季如琢回來後。
蘇荷沒有去換下這身婚紗,歪理一大套,挽著他說:“這件婚紗是你買給我的,花了錢,才穿幾分鐘多浪費,今天我都要穿著!”
季如琢擅自出了院,就是想哄她高興的,見不換,就將西裝外套給她披著。
“你不能著涼!”蘇荷要脫,卻被握住纖細的手。
季如琢長指順著她如白玉般剔透的手背肌膚,滑到了指尖,緩緩十指相扣住,溫聲說:“我這身子骨,還沒到弱不禁風的程度。”
蘇荷想了想:“我穿自己的大衣吧。”
怎料季如琢也學她歪理,推開婚紗店的玻璃門間門,嗓音淡淡傳來:“我喜歡極了你現在這樣。”
蘇荷徹底沒了脾氣,還有什麼不能依他的?
兩人十指相扣就這麼閒逛走在街頭,好在有暖陽出來,又無風了,淡金色的光線灑在身上都是暖的,她被季如琢這般牽著,又一手提著婚紗裙擺,瞬間門吸引了不少人的側目注視。
蘇荷突然開玩笑道:“前麵好像是民政局。”
季如琢腳步未停,也同她玩笑:“嗯,可惜我們身份證都沒帶,不然進去坐坐也好。”
“你真是——”蘇荷話哽在唇邊。
季如琢問:“什麼?”
蘇荷:“什麼都嚇唬不住你。”
季如琢往前走了半步,一回頭,就能清晰地看著她精致明媚的臉蛋,坦然直視著。
蘇荷是受不住這目光的,再出聲:“結婚的話,還要做什麼?”
要宴請四方賓客來祝賀——
可惜兩人不是真結婚,蘇家更不可能同意她嫁給一位久病不愈的人。
所以蘇荷除了這身婚紗外,在他這,什麼都得不到。
季如琢停在了街旁的老字號餐廳前,牽著她繼續:“陪我吃點。”
說陪他吃,蘇荷卻知道,如今季如琢這副身體忌口的東西多,也吃不了什麼。
但是季如琢往餐桌前一坐,近乎將菜單上的每道招牌都點了,還點了酒。
老板看了他病容兩眼,又看了下穿著婚紗的蘇荷,壓下心底的古怪,倒沒有勸他說,這些十人都吃不完,何況是兩個看似食量就不是很大的。
菜上的快,每一道端上桌時,季如琢秀長精致的手都會拾起筷子,夾了些放在蘇荷碗裡,就連伺候人,都不帶起一絲差亂的聲響。
蘇荷吃著,卻跟吃醋似的:“這些江南菜,你也擅長。”
季如琢唇角微微帶著笑:“勉強拿的出手。”
蘇荷瞅著他:“你是不是為薑濃學的?”
季如琢坐姿優雅且閒適,用精致的銀色勺子為她攪拌著鮁肺湯,散著熱氣,回憶著說:“最先擅長做一手江南菜的是薑濃,我嘗過幾回,覺得很合胃口,便買了幾本書學。”
所以嚴格算起來,談不上為了誰去學的。
季如琢的話,讓蘇荷那點兒醋意立刻就消散了,接過精致的瓷碗,抿了口湯。
很香,已經不燙舌尖了。
她蘇家教的規矩裡,偏少了條吃飯時不能多言。
蘇荷很喜歡纏著他天南地北的閒聊,雖季如琢從不過問蘇家一切,她還是喜歡說:“我有個發小,都離了三次婚了,這次不知抽哪門風,可勁兒討好我家小老頭,天上飛的地上爬的,都給他送來。”
季如琢長指握著玻璃水杯,淡定自若喝了口。
蘇荷的情顯然都耗儘在了他身上,對旁人是分不出一絲的,明媚的臉蛋表情坦然,絲毫沒有意識到發小的心思,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家夥肯定是圖我家錢了!”
餐桌上的燈有幾片羽毛,柔和的光暈正灑在季如琢的麵容上,他哪怕病了,也分毫不影響微笑掛在唇邊,瞧著與人和善相處的樣子,實則透著股離近了才能察覺到的疏離感。
如今慣有的笑容淡去不少,緩緩地將手中杯子擱在了一旁。
十分鐘後。
季如琢喚來店裡的老板買單,也一並替整個餐廳的客人都結算了。
他說,今日到店裡來用餐的,都記在他名下。
這麼大手筆,連蘇荷都微微訝異:“你請這麼多人吃飯乾什麼呀?”
季如琢是等店老板走了,才低聲對她說:“宴請四方賓客。”
請不了親朋好友,他卻能請這一餐廳陌生的人。
蘇荷眼尾忽而有點熱意,繼而低頭,盯著這身雪白的婚紗。
……
季如琢無法拿一整天的時間門陪她在外,怕有意外,蘇荷也隻敢在醫院周邊的地方晃悠,離遠了,心底也止不住擔心,時不時問他幾句身體情況。
季如琢每次都搖頭,卻私下,趁著她不注意時。
路過一家便利店,便進去買瓶水,不露聲色地吞兩片藥。
直到太陽快落山了。
蘇荷想勸他回醫院,用手心去捂他的腕骨溫度:“我會永遠記得,你今天帶我買婚紗,宴請一餐廳陌生的人吃飯,走過了很多路,還吃了冰糖葫蘆……如琢,回醫院吧,我很開心了。”
季如琢碰了碰她的臉側,低語道:“還差一樣。”
他帶蘇荷去就近的商場,這兒,簡陋了一些,配不上蘇家獨女來這裡消費,卻是季如琢暫時能去的最遠地方了。
三樓有家買奢飾品的地方,季如琢進去時,蘇荷真以為他是來買戒指的。
她心跳得慢悠悠的,屏住了呼吸。
店員看到一位穿婚紗的漂亮女人和男人並肩進來,也以為是來買戒指的。
剛想熱情介紹,卻聽季如琢問:“有耳環麼?”
玻璃櫃台裡的耳環款式不多,設計更是一般,倘若他還在藏月那會,每回送給她的禮物都是費儘心思挑選的,不是古董級彆,就是獨家訂製的最新款。
這次季如琢要荷花的,親自選了對。
蘇荷的心思不在耳環上,但是他送的,便伸出纖細秀氣的手指,拿了一隻。
她望著男人低垂的眼眸,抿著唇說:“就要一個,另一個你藏著。”
新婚夫妻的婚戒都是這樣分的,沒有都她戴的道理。
走出商場,天際的暖橘色夕陽也徹底沉了下去。
醫院那邊終於來電,委婉地跟她催季如琢回去的事。
幾秒後。
蘇荷晃著手機,對眼前這個氣質高潔清雅的男人說:“這下該回去了吧。”
回到醫院是免不了被護士一頓溫柔說教,季如琢是全部擔了過來,一到這裡,就配合得跟什麼似的,換下了那不合身的休閒西裝,重新穿上病服,又困於此地了。
蘇荷不願走,穿著婚紗安靜地站在一旁看他例行檢查身體,又服藥。
這層樓都是她的人,誰也沒敢把目光多打量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牆壁上的時鐘慢慢指向八點整。
季如琢吞下最後一顆藥,抬頭看她還在,便招了招手。
蘇荷踩著清冷的燈光,慢步過來時,聽他問:“探病的時間門到了,你也該回去了。”
她坐到了床邊,輕柔的婚紗沿著雪白床邊垂下,小聲說:“白天你說錯了……是還差一樣。”
季如琢摸一摸她的額頭,指腹溫柔順著往下,就是眼睫毛,下麵藏著一雙格外漂亮的眼睛,望著他時,像是映了亮晶晶的水光。
都等不及他問,就自顧自地往下說了:“穿了婚紗,宴請了四方,是不是就要洞房花燭夜?”
病房的時鐘不會因為她的話停下,依舊一圈圈的走。
但是季如琢的手會停在她臉上,許久,聲音清潤道:“我這病,碰你不吉利。”
她養的嬌貴,連頭發絲都是比彆的女人精致一些的,何況這身嫩到能掐出水的肌膚……
季如琢怕把病氣沾染了過去,所以早前,就不愛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