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看著那張和亡女幾乎如出一轍的相貌,堅硬的心會在瞬間化成一泓春水。
端木硯清踏進房門,對躺椅裡的杭子成微微頷首,“外公。”
杭子成笑眯眯“嗯”了一聲,招呼端木硯清過來他身邊坐。
端木硯清走過去,坐到緊挨著躺椅的一張藤椅裡。
杭子成見他玉樹臨風,心中大為寬慰,半開玩笑半認真道:“硯兒,你也老大不小了,宜該早些成家立業,可曾看中哪家小姐?儘管說,不要不好意思,外公是過來人,興許能為你參謀參謀。”
端木硯清忽然想起杏林下的那抹倩影,心中閃過一絲悸動,如玉的臉龐染上幾抹紅暈,垂眸淡淡道:“有倒是有,不過尚未確定她的身份,等確定後,我會主動請求父皇賜婚。”
杭子成人老成精,一聽就知道這女子的身份非同尋常,也知道端木硯清無意深談,了然一笑,道:“你從小就有算計,既然已經確定人選,那外公就先恭祝你心想事成了。”
端木硯清忙說“不敢”,他雖貴為太子,是小君,可杭子成畢竟是他嫡親的外祖父,又是在人後,長幼倫理還是要稍稍先於君臣之禮的。
杭子成捋著花白的胡須,雙眸微眯,微微笑道:“太子殿下龍章鳳姿,居嫡居長,是當仁不讓的儲君人選,陛下子嗣不多,隻有你和陳王殿下兩位皇子,按說該彼此友睦才是,可暗地裡潛伏的小人卻唯恐天下不亂,幾次三番搞小動作想要離間兩位殿下的兄弟情,好在陛下聖明嚴斷,沒有被讒言蒙蔽,但多少受到影響,對殿下已有不少微詞,伴君如伴虎,殿下要當心才是。”
這番話說的雲裡霧裡,局外人聽來隻會以為是長輩對晚輩的一次尋常勸誡,並沒有什麼大不了,但在了解前因後果的局中人聽來,此中意味……可就足夠深長了。
端木硯清微斂雙目,麵上終於不再淡然,而是透著幾縷凝重,緩緩點頭,沉聲說道:“父皇是明君,定然能明辨忠奸,倒是馮貴妃,年華不再,精力不足,服侍父皇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此番選秀,應當多選幾個可心兒的人進宮,陪父皇消減苦悶才是。”
馮貴妃是陳王的生母,杭皇後仙逝後,她便成為後宮第一人,攝六宮事,風頭無兩,除了沒有皇後的名頭,排場、權力與正宮皇後沒有分彆。
“你倒挺有孝心……”杭子成小聲嘀咕,看著那張和亡女足足有八分像的臉,頓了頓,建議道:“沒事多去陛下跟前晃晃,你們畢竟是親父子,他看著你這張臉,再大的氣也消得下去。”
端木硯清也笑,施施然應道:“正有此意。不怕外公笑話,我此番相中的這名女子,身份足夠高貴,在京中芳名遠播,想要求娶她的王孫公子數不勝數,若不抓點緊,怕是要被彆人搶走,還是儘早讓父皇賜婚更為妥當。”
杭子成大笑,擺手說道:“放一百二十個心,你父皇最看重你,你今日纏磨他幾下,明日賜婚聖旨就能下到那位小姐的府中。”
沒有人過問被端木硯清相中的女子是否另有心上人,願不願意做太子妃。
因為壓根沒必要。
於端木硯清來講,從小到大,凡是他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這次也不例外。
於杭子成來講,那就完完全全是護犢子的心理了。想他外孫太子之尊,風流倜儻,能瞧得上天底下任何一位姑娘,都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份,喜極而泣都來不及,但凡有一絲一毫的怠慢,都是有眼無珠、不識抬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