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吵鬨,如今相顧無言,正是暴風雨後的寧靜。
元振深深歎道:“嵐兒,你糊塗呀,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隻差那麼一點,全族的性命都要喪於你手!”
寧氏垂眸冷笑,嘶啞著聲說道:“我就是不甘心!她一個娼婦生的下賤種子,也配做太子妃!也配與我的女兒嫁同一個夫婿!”
元振聽她說“娼婦”,狠狠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猛地轉身,望向她的眼神冰寒徹骨,掀唇冷笑,口中說出惡毒的話:“你說韞兒是娼婦,那你又是什麼?枉顧人倫的畜生麼!”
寧氏腦袋嗡的一聲響,全身發麻失去知覺,腦中一片空白,眼前陣陣發黑,待反應過來後,顫抖著唇,哆哆嗦嗦看向元振,看清他眼裡毫不掩飾的鄙夷與厭惡。
“你以為我不知道?”冷哼一聲,“我隻是不在乎!隻要寧家能給我想要的東西,隻要你明麵上當好元家的主母,你就算和一千個一萬個男人睡,我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因為多看你一眼,老子就覺得無比惡心!”
終於說出藏在心底十幾年的話,元振儘是釋然,呼出一口濁氣,不顧寧氏死灰般的臉色,繼續說道:“蕙質的事我心意已決,過幾天就向外公布她元家二小姐的身份,另外將她母女倆的名字加入族譜,”頓了頓,“韞兒的身份也要抬為貴妾。”
本朝有製,凡有爵位者,貴妾及以上妻妾,有資格與主家葬在同一墓穴。
“不,不……”寧氏喃喃,忽而淒厲地大叫一聲,撲倒在元振腳邊,抱住他的腿,仰著頭淚流滿麵,嚎啕大哭道:“不能啊老爺,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真的很愛你,我一直都是愛著你的,我為你生兒育女,為你操持家務,我們才是真正的夫妻,才是該生同衾死同穴的人,你不能對我這麼殘忍……”
元振嫌她臟,冷著臉將她一腳踢開,頭也不回出了房間。
早在二人吵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就有機靈的下人去報告給元筠姌,求她過來勸架。
元筠姌接到消息也是一刻不敢耽誤,忙不迭就動身。
因為走得急,加之夜色晦暗,不小心在餘雲齋門口與剛出來的元振撞了個滿懷。
元振瞧清來人,隨口嗬斥:“慌裡慌張,成何體統!”也沒那個耐性等回話,拔腿就走。
元筠姌一怔,愣愣地看著元振越走越遠,十分不知所措,還是下麵人提醒,才回過神,強忍下心中的不適,進了院子。
臥房內,寧氏已經從地上起來,仰躺在貴妃榻上,闔著目麵如死灰。
元筠姌何曾見過她這等狼狽的模樣,當即眼圈一紅,落下淚來,顫聲喊了句“母親”。
寧氏悠悠睜眼,見是元筠姌,登時潸然淚下,元筠姌再也忍不住,一把撲進母親的懷抱,母女兩個就這樣摟在一起抱頭痛哭。
哭泣是情緒的宣泄,哭夠了,心底的鬱悶也能適當得到一些排遣。
宣泄足夠的母女漸漸止住哭聲,寧氏摟著元筠姌,紅腫的眼射出惡毒的光芒,猶如毒蛇在吐著蛇信子,一字字教誨她:“姌兒,你要爭氣,日後你就是太子妃,是正室,她再得寵也不過是個妾室,是卑賤的妾生女,母親是妾,女兒也是妾,從根上就下賤!”
“你爹愛她母親又如何?她不依然是我的手下敗將?活成一個可憐的短命鬼!連唯一的骨血都不能庇護,跟條狗一樣可憐。”
“你比母親聰明,母親都可以將她的母親壓得死死的,你也一定可以打敗她,讓她的下場比她娘更慘!告訴娘,你能做到麼?”
寧氏死死盯著元筠姌,眼裡看不出半點來自母親的慈愛,隻有不甘心的掙紮與歇斯底裡的瘋狂,仿佛下一秒元筠姌說“不”,她會立即不認她這個女兒,轉而讓另一個能為她達成目的的人做她的女兒。
裴淩一回去,元振就將蕙質遷出原來的院子,另安排了一處雅致的院落給她,還比著她的規格給她配了一眾丫鬟婆子服侍。
看到這元筠姌還有什麼不明白?
預感風雨欲來,元筠姌將自己關在房間,祈禱不要出大亂子。
可該來的總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