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年輕人被撞得悶哼一聲,下意識伸手抱住了撞過來的一團淩亂的黑色頭發。
陰寒的氣息從他手中彌散開來,他感覺自己仿佛抱住了一個籃球大小的冰塊,卻又和冰塊不同,那種陰冷的感覺似乎能滲入骨髓,浸透皮肉。
年輕人萬萬沒想到,他沒開門也能來個開門殺,整個人僵住了,如同被鏽住的脖頸一點點往下移動,看著自己手中這個冰冷的黑色物體。
黑而長的頭發亂糟糟的擋住了女鬼臉,隻露出布滿血絲的眼球,那隻眼睛如同看到了最為甜美的獵物一般,死死盯著他看。很快他就注意到,這隻鬼之所以行動如此迅捷,衝過來的樣子如此像一顆球,那是因為她根本沒有肩膀以下的部分,她就隻有頭和手臂!
那蒼白乾枯的手臂上,還有著紅色的布料構成的袖子,她穿著紅色的衣服。
他知道,穿著紅衣的就是最為凶殘的厲鬼!
年輕人手一抖,發出一聲恐懼的大叫,立刻丟掉手中的紅衣女鬼,跌坐在地上,他手中的盒子掉落在地,封著骨頭的蠟珠散了一地。
紅衣女鬼也很鬱悶,她還以為今天又有糖吃呢,即使是白天,她十分不想動的時間段,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她也跑出來了,沒想到來的根本不是那個砍了她身體的人!
血色指甲暴漲,雙眼一翻,她露出了隻有眼白的眼眸,趴在地上爬向年輕人,長而黑的頭發拖在後麵,那頭發下麵根本沒有身體。
她要教訓一下這個沒事就來打擾她的人,讓她白期待了一場!
這白日見鬼的恐怖景象嚇得年輕人又從地上蹦了起來,他手腳並用往前爬,隻要爬到陽光底下,他就應該安全了!
下午的太陽將屋簷的影子拉得老長,明明幾步就能走出屋簷外,陽光卻愣生生隔他好幾米,他跌跌撞撞跑了好幾步,太過於緊張,一腳被雜草絆住,直接摔了下去。
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踝,其上傳來的寒意似乎能凍掉他整隻小腿。
完了,這是年輕人心裡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那陰寒的氣息慢慢往上,到小腿的時候卻突然停了下來,年輕人這才敢慢慢轉動僵硬的脖子,去看紅衣女鬼。
紅衣女鬼似乎被什麼吸引了視線,一團黑發裡麵的頭顱轉向了池深房間的門口。
年輕人往那邊看了一下,看到了散落一地的淡紅色蠟燭。
“好香。”他聽到女鬼嘴裡這樣喃喃了一句,冰冷的手慢慢鬆開他的腳踝,轉頭爬向了門口,她甚至還發出了一聲疑惑的聲音,“糖?”
在紅衣女鬼鬆手的瞬間,年輕人就立刻往前爬,他也不想著站起來了,飛快爬到了陽光下,這才劫後餘生看向紅衣女鬼。
他以前其實是不怕老宅裡的鬼的,作為白然可以信任的人,他十分清楚隻要擁有白家護身符,就可以自由出入白家老宅,當然,像白婉的偏院那些地方,還是不行,這個自由出入也僅僅指前院這些普通的地方。
但現在不同了。
從白然睜著眼睛從這裡被抬出來開始,這個老宅的一切都變了。
他十分清楚,如果護身符保護不了他,住在這裡的任何一個厲鬼都可以將他撕碎,所以他才如此的害怕。
站在陽光下,他清楚的看著那隻紅衣女鬼慢慢爬向了散落一地的蠟珠,好奇一般,拿起一顆珠子嘗了嘗。
紅衣女鬼伸出舌頭舔了舔蠟珠,有些嫌棄一般將蠟珠扔了出去,但很快又拿起了另外一顆,那顆蠟珠在她手裡已經半融化,露出了裡麵的骨頭。
骨頭的香味似乎吸引了她,她敲碎了剩下的蠟塊,將骨頭吃了下去。
接下來她又拿起了第二個,這個珠子沒有融化,但是沒關係,她自己把蠟燭剝開,吃掉了裡麵的骨頭。
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很快,這些蠟珠就剩得不多了,紅衣女鬼趴在地上,就像是在吃花生一般,剝開一顆吃掉骨頭,然後換下一顆,在那兒吃得不亦樂乎,站在門口的年輕人竟然還覺得她吃得挺開心的,自己心情微妙的有點變好。
年輕人微微上提的嘴角愣住了,所以他看一個鬼吃東西為什麼要開心啊!這是什麼鬼怪吃播現場嗎!
意識到這點的年輕人立刻就走,快走到看不到池深門口的時候,他還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紅衣女鬼已經把所有的蠟珠都剝開吃光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個紅衣女鬼的身體又長出來了一點。
吃光了蠟珠的紅衣女鬼轉頭看向他,她嘴角高高揚起,幾乎裂到耳根,露出了一個十分恐怖的笑容,雙眼直直盯著他,似乎在期待著他能把自己送上門來當做晚餐。
年輕人被嚇得立刻跑出了老宅,直到跑到老宅對麵,他才鬆了口氣,低頭查看起被紅衣女鬼抓過的腳踝,那裡留下了五個青黑的指印。
這時候電話再次響了起來,年輕人接起來,對麵是白然的聲音:“喂,做好了嗎?”
他覺得白然的語氣很奇怪,放在之前,他是不會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的,他皺了下眉,說道:“做好了,就是出了點問題,那些珠子,被一隻女鬼全都吃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之後,白然的聲音才說道:“我給你的剩下那幾個,都撒在門口,晚上叔叔他們應該就會過去,注意,這次,彆、再、被、吃、了。”
白然冷漠命令的語氣讓他也有了點火氣,他冷冷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