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是一個人嗎?”池深接著問道。
腥味在房間裡彌散,血字慢慢浮現:是。
和之前的那句話不同,這個“是”字邊緣已經維持不住,向下滴落。
池深露出了十分感興趣的模樣,繼續問:“那你們——”
“如何讓你的鬼氣不外放,不影響到其他人?”季星沉打斷了池深的話,免得他再問下去浪費時間。
——將我倒吊起來。
血字出現,從左到右,顏色逐漸加深,從工整到狂躁,最後一個“來”字,幾乎是鮮血濺射的模樣。
狂暴的鬼氣從屍體上滿溢而出,痛苦、殺戮、想要撕碎吞噬什麼的情緒頓時充滿了整個臥室,從門縫窗戶中溢出,隻是泄露的那麼幾絲,就讓客廳如廁所……或者說家裡其他地方都籠罩在了恐怖之中。
塗著紅指甲的鬼手從電話中伸出來,隨後一個隻有頭和雙手的女鬼慢慢從電視裡出現,她眼睛上翻,露出眼白,往沙發底下爬去,伸出一隻手去夠沙發底下的斷手;白慘慘的鬼臉從背包裡鑽出來,對著吊燈張開了嘴;廚房那隻鬼開始痛哭著往外走,吊燈上的眼睛泛出血色,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小孩敲打著客廳陽台的玻璃門,發出尖銳的笑聲——
一排紅燭如煙塵般出現,擺在了臥室門外。
從臥室裡溢散出的鬼氣突然就淡了幾分,慘白鬼臉發紅的雙眼裡顯出了一絲清明。
空曠的客廳內紅燭依次亮起,那燭光看起來溫暖又喜慶,靠近卻隻感覺陰寒無比。
一隻戴著金色指套的手落在鬼臉之上,將他按下,隨後又提起紅衣女鬼,將兩隻鬼扔進了一圈蠟燭裡,隨後更多的蠟燭再次燃起,將每一隻鬼都分隔開來,蠟燭的寒冷陰氣驅散了來自臥室的狂暴鬼氣,他們都收斂了發狂的鬼像,有些後怕的縮在蠟燭圈內。
遍地紅燭之中,立著一席血紅嫁衣的白婉,她麵朝著臥室門,手裡捧著自己牌位,一動不動的靜靜站著。
她就是他們的護法者。
在鬼氣溢出的同時,季星沉沒有後退,反而前進了一步,幾乎是瞬間,原本半透明的季星沉就變得更加透明了一分,那鬼氣似乎影響不了他的情緒,卻能對他造成直接的傷害。
池深立刻擋在了季星沉麵前,他麵色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冷靜:“進去。”
季星沉看了池深陰沉的臉色一眼,池深一直都是微笑著的,給人萬事不留心的錯覺,很難出現這樣正經的表情,他直覺池深是生氣了,沒有任何廢話,季星沉的身體如蠟般化開變為黑色,隨後如流水般滑落進了池深的影子裡。
池深並沒有說什麼責備的話,他閒適站在床前,看向床上那具屍體,眼瞳變為幽深。
不到一秒,他的眼瞳又恢複了之前的琥珀色,隨後那些狂暴四散的鬼氣都湧向了池深,他放開了自己所有的弱點,他將自己變得十分美味,在鬼怪眼中,此刻他就是那世間最美味的糕點。
那些帶著狂躁的、暴戾的情緒,也都被他吸引,全數洶湧而來。
而在臥室門外,剛剛才清明下來的幾隻鬼魂突然又被什麼吸引,突然看向了臥室方向,紅衣女鬼鼻子動了動,喃喃道:“好香……好吃……”
連白婉都覺得心神一晃,那極致美味的靈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腳步剛要移動,又硬生生讓自己站立在了原地,那裡麵……是哥哥。
一隻被吸引而來的鬼影爬到了臥室窗外,它盯著臥室內悠然站立的俊美青年咧開了嘴,露出沾滿鮮血的白牙,他伸出手,穿過窗戶玻璃,打開了窗戶鎖,隨後從打開的窗戶鑽了進去。
他是一隻餓死鬼,而那個青年,那種美味的吸引力,讓他覺得隻要吃下他,他就能填滿自己永不滿足的食欲。
先從窗戶進來的是頭,這讓他更能看清青年的模樣,那竟然是一個十分漂亮的男人,那食用的時候,可要好好對待。
巨大的吸引力讓他忽略了其他,被蠱惑著隻能看向那個青年。
狂暴的鬼氣突然席卷而來,這些鬼氣並沒有針對餓死鬼,隻是路過,但剛伸進一個頭的餓死鬼頭突然掉了,隨後那些鬼氣衝刷而過他的身體與頭顱,他什麼也沒剩下。
普通的鬼氣是黑色,季星沉2號的鬼氣卻夾雜著如血絲一般的鮮紅色,這樣狂暴洶湧的鬼氣很快便遮住了燈光,擋住了窗戶,將池深包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