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沉並沒有管鐘溢,而是看向了袁義平:“是你們請來的他,那就相信他。”
袁義平神情有些猶豫,他看了鬼臉一眼,想到那天晚上鬼臉所散發出來的鬼氣,還是喊住了鐘溢。
“袁哥?”鐘溢有些不理解的喊了他一聲。
“一切問題我負責。”袁義平沉聲道。
鐘溢沉默了半秒,隨後說道:“我先擺陣,以備不時之需。”
袁義平點點頭:“好。”
從紙人身體裡伸出的鬼氣凝成的黑爪仍然在痛哭的抓撓著,不知道為何,那鬼爪雖然已經破壞了半麵牆壁上的符紙,卻完全沒有波及池深以及他身後。
看著這種情況,鐘溢眼裡也流露出了一絲不解,但安全問題最為重要,他並沒有遲疑,快速從隨手攜帶的包裡摸出朱砂在四方畫符。
在魂魄的痛苦海洋裡,池深卻隻感受到了一片平靜,甚至這些記憶裡,還有著小女生的快樂。
她喜歡白然。
白然和她是同一個班級,她平時木訥陰暗,並不受歡迎,被同學排擠,被老師無視,但白然和那些人不同,他會笑著和她說話,雖然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日常對話,而且說話的語氣和麵對其他同學沒有什麼不同,但她還是不可抑製的喜歡上了白然。
她並沒有說出來,隻是在默默關注著白然,很快她就發現了一些白然的小秘密。
中學時候的白然雖然學會了虛偽的笑容,卻還沒有學會隱藏自己的與眾不同,她發現了白然能看到鬼,還會一些驅鬼的方法。
她將這件事當成兩人之間的秘密,小心翼翼向白然求證。
白然起初有些驚訝,隨後笑著說被你發現了,要她保守秘密,隨後又告訴她,如果周末來河邊找他,他可以和她分享更多的秘密。
她去了。
她死了。
白然冷眼看著她被水鬼拖入了河裡,她聽到那是白然和水鬼的交易,水鬼幫他做事,他幫水鬼尋找合適的替死鬼。
她變成了新的水鬼,也變成了新的幫他做事的鬼。
他讓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吃掉每天上學都會過來蹭她小腿的樓下的小狗。
她瘋了。
這塊記憶碎片的最後,是白然殘忍的笑:“我就知道,雖然你看著就讓人厭煩,但你會是一個合格的厲鬼,他們煉了白婉,而我煉了你,你不是喜歡我嗎?就去為我吃掉那些我不喜歡的人吧。”
鬼氣在狹小的房間內爆發,所有的符紙在一瞬間燃了起來,鐘溢筆走如龍,四方符咒,他已經完成了兩個方向,他必須得在這隻鬼徹底爆發之前,完成四個方向!
那四散的鬼氣突然如風停的浮雲般停了,鐘溢也再次看向了紙人,發現那紙人紅筆化作的表情也由痛苦慢慢變為寧靜。
池深將打撈起來的記憶碎片一片片拚好,並且把每個階段的白然都插進了那些碎片當中,這就算是拚好了。
但還差一些。
池深看向了痛苦海洋的海底,那裡有著被淹沒的記憶碎片。
他走進了那片海洋,在無數絕望的情緒中尋找。
傷痛、疾病、打罵、饑餓。
無數情緒向他湧來,他並沒有被影響,隻是單純的在海底摸索,很快就找齊了剩下的碎片。
為什麼白然會看上她?
池深將那一捧記憶碎片放在了所有記憶的最前端。
那些碎片裡隻有一個哭泣的小女孩。
跟著母親改嫁,被繼父嫌棄,經常被打罵,甚至不給飯錢經常在學校挨餓,畸形的家庭環境讓她變得敏感而自卑,麵對他人時總是小心翼翼,甚至害怕與人相處,也就成了同學眼中陰暗不討喜的性格,在學校裡也繼續被排擠,被不喜歡,甚至被同學開惡性玩笑。
也正是她痛苦的前半生,讓白然看上了她。
這是這個跟著白然作惡的厲鬼的一生。
池深看著那個經他拚湊,依舊破破爛爛的小女孩,他沒有如往常一樣露出和善的微笑,而是沉默了片刻,問了她一個問題:“你有什麼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