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驚弦看著他麵無表情的臉,卻忽然想起了被自己扔在背包裡的那兩個磨喝樂,此刻心中竟忽然有些莫名的發虛。
他避開西門吹雪的目光,正想下床,卻沒看見自己的靴子,連外衣也沒找到,床邊的木架上也隻零星放著幾樣玉冠玉簪等飾物,想起合芳齋的仆從向來妥帖,他那身潔白的衣服和鞋子都沾了塵土,約是被收走清洗了。
正尷尬間,西門吹雪伸手一拉房間的木桌,直將擺了飯菜的桌子拉到床邊。
梅驚弦看著他的動作,又看向眼皮底下的白粥青菜,一時竟有些無言以對,“多謝西門莊主。”
從光明頂前往皇城的一路上,梅驚弦的腦海都被對西門吹雪的擔憂所占據,無瑕細想其他。
而如今那場決戰已經結束,西門吹雪也安然無恙,他此刻回想著醒過來後西門吹雪的一連串舉動,原本被有意無意壓在心底的那個念頭仿佛又冒出了頭來。
他看著眼前熱氣蒸騰的飯菜,一時間沒了動作。
“你如今腸胃不佳,又昏睡了近兩日,隻能先吃些清淡之物。”西門吹雪見他沒動作,沉聲道:“過兩日便可如同平日一般進食。”
梅驚弦回過神來,壓下心間的思緒,點點頭,“我明白,多謝西門莊主。”
西門吹雪搖搖頭,“你我之間無須言謝。”
梅驚弦笑了笑,沒再說什麼,低頭沉默的喝粥。
等他用完了遲來的早膳,仆人也送來了熱水澡豆等物,還有一件青白二色的新衣。
這件衣服與他以往的風格十分相似,衣料暗紋若隱若現,腰封袖口領口綴飾白銀青玉,這樣一件衣服不說料子,就是上麵的白銀與玉石都價值不菲,更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做出來的。
梅驚弦歎了口氣,心中那個念頭又冒了出來,令他有些茫然。
兩世為人,他都有一副好相貌,也不乏有異性芳心暗許,但若說身邊的同性朋友對自己起了心思,他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若說兩人關係泛泛,他隻需遠著些,時日久了,對方的那點心思自然而然就淡了。
可對方是西門吹雪,是他能為之千裡奔波的好友,他並不希望彼此的關係就此疏遠。
而且西門吹雪性情果決,如若他拒絕,以對方的性情,極有可能從此和他老死不相往來,再者,西門吹雪如今還什麼都沒說,他要如何拒絕……
對啊!
梅驚弦坐在浴盆中,有些激動的撩了一把水。
西門吹雪還什麼都沒表示呢,也許是他自作多情想得太多,西門吹雪大概也隻將他當做好友,對待朋友稍微周到妥帖些,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就如陸小鳳,陸小鳳一有麻煩,西門吹雪便同召喚獸一般出現,難道也說西門吹雪對陸小鳳起了心思?
想到這裡,梅驚弦沉下心來,逼自己將原來的那個想法壓在心底,切切實實當了一回鴕鳥。
……
梅驚弦還是穿上了合芳齋仆從送來的那件新衣。
雖然他的背包中放了許多衣物,但在旁人眼中,他是孤身一人到的京城,連個行囊都沒帶,若忽然多出了見可供換洗的衣物,未免太不合常理。
他出門的時候,正看見西門吹雪在院中練劍。
西門吹雪手上拿的不是那柄從不離身的烏鞘劍,而是一截枯樹枝。
雖然僅僅是一截枯枝,其中蘊含的劍勢劍氣卻不容小覦。
梅驚弦靜靜看了片刻,等西門吹雪停下後才上前,“看來皇城中的那場決戰,西門莊主進益不小。”
“你說過,誠於己、誠於心才是劍道精義。”西門吹雪轉身,雙眼專注的凝視他,眼中似散發著一股濃烈的灼灼光彩,“誠於心,則心中有劍,世上萬物便皆可為劍。”
梅驚弦點點頭,“西門莊主的劍心已然穩固。”
西門吹雪唇角微揚。
他停頓一下,忽然道:“金秋時節,京城合芳齋分號的菊花酥與桂花糕賣得最好,你可要試試味道?”
梅驚弦之前隻喝了碗稀粥並兩個少油的青菜,隻覺嘴裡沒滋沒味的,聞言自然從善如流的答應下來,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在庭中的石桌坐下,老掌櫃立刻便送來了糕點。
梅驚弦還未抬手取用,便見另一個白衣的身影出現在庭中。
“梅公子,西門莊主。”
“葉城主。”西門吹雪點點頭,“葉城主傷勢如何?”
葉孤城道:“勞煩記掛,已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