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西門吹雪無性命之憂,梅驚弦不覺鬆了口氣,緊繃的心神卻無法放鬆下來。
瞅見李玉函與柳無眉已然趁機逃出了幾丈開外,他立刻往他們的去路放了兩個影子,二話不說便撥弦攻擊,直將他們打得毫無反抗之力才停下。
林間忽而傳來一陣風聲,回去去拿酒的陸小鳳終於來到。
原來陸小鳳不願介入西門吹雪和梅驚弦之間,取了酒後有意拖延,便靠著大門喝酒,耳邊聽到梅林裡傳來琴笛相合的樂聲,還以為梅驚弦與西門吹雪和好了。
誰知還沒來得及高興,情況就猝然轉變。
僅為奏樂的琴聲和對敵的琴聲截然不同,聽到梅驚弦的琴聲變了,他還以為這兩人一言不合又打起來了,嚇得立馬趕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西門吹雪,你受傷了?”他看到西門吹雪受傷的肩膀,又看了眼地上的李玉函與柳無眉,發現事情與自己所想象的似乎不同,“他們是什麼人?”
聽著陸小鳳的一連串發問,梅驚弦想起他暗中做的好事,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陸小鳳,你來得可當真是及時啊。”
陸小鳳可沒傻得應下這話,轉頭看向西門吹雪,意圖轉移話題:“啊呀,西門吹雪,你流了好多血!”
西門吹雪已然拔出了肩上的兩抹銀針,神情不變,原本就蒼白的臉色似乎變得更白了些。
想起西門吹雪的傷,梅驚弦顧不得再理會陸小鳳,上前兩步,“你怎麼樣?”
西門吹雪搖搖頭,“無礙,隻是輕傷。”
這出血量可不像是輕傷,再加上親眼見到那暗器去勢洶洶又急又猛,梅驚弦不由對他的話產生了幾分懷疑。
但他也不好上手去扒對方的衣服查看傷口,隻好撥動琴弦直接為西門吹雪治傷。
等西門吹雪蒼白的臉色透出微紅,梅驚弦估摸著差不多了,這才停下手,目光落到地上灑了一地的銀針上。
“這是什麼暗器?”
西門吹雪眉頭輕皺,“應是暴雨梨花針。”
暴雨梨花針?
梅驚弦第一個想到了唐門,但看眼前這暗器與大唐唐門那絢爛多彩的暴雨梨花針毫無相似之處,便知曉是撞名兒了。
“天下第一暗器暴雨梨花針?!”陸小鳳啞然,“這可真是大手筆。”
他心中滿是疑惑,“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梅驚弦與西門吹雪卻都沒有為他解惑的意思。
梅驚弦轉身看向被製住後一副萎靡的李玉函,沉聲道:“擁翠山莊為江湖名門,你身為擁翠山莊少莊主,卻與女魔頭石觀音的弟子同流合汙、行此不義之事,就不怕墮了門風辱了門楣嗎?”
“我管不了這麼多了……”李玉函苦笑一聲,忽然憎恨的盯著梅驚弦,“再說,這一切不是拜你所賜嗎?”
“拜我所賜?”梅驚弦有些莫名,更有些好笑,“我與你們素未平生,反倒是你們二人先與我為難,先讓司空摘星偷琴、後買凶下毒殺人,處處欲置我於死地。你們行事如此狠絕無情、手段卑劣,如今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梅驚弦的話本是猜測,即使他當初所遭遇的一切與眼前這夫妻二人有關,卻也無法確定樁樁件件都為他們所為。
豈料李玉函並不否認他口中所說,反而冷漠道:“若非你殺了石觀音與水母陰姬,我們又豈會與你為難?”
梅驚弦這回真的被氣到了。
不說水母陰姬喜怒無常,不辨是非,行事僅憑喜好,單說石觀音在大沙漠為患,指使著手下的一批沙盜搶掠殺害無辜行人,又用罌粟這萬惡的東西害了不少人,是個百死難辭其咎的大魔頭。
這樣的女魔頭留著不除了,難道還留著過年嗎?
再者,當初是石觀音與水母陰姬先算計陷害的他,他若不反擊,如今焉能還有命在?
梅驚弦看著李玉函,淺笑道:“石觀音莫非是你娘?”
李玉函的臉立刻漲得通紅,“你休要血口噴人!”
“哦。”梅驚弦點點頭,接著道:“那麼水母陰姬是你娘?”
李玉函的神情更難看了,咬牙道:“一派胡言!”
眼見他氣得臉色發青,梅驚弦的心情頓時好轉,“既然她們不是你娘,我殺了她們,又與你有哪門子的關係?”
看著李玉函又青又白的臉色,陸小鳳登時對梅驚弦刮目相看。
他原以為梅驚弦就是一個脾氣溫和的老好人,待人平和,行事有餘地,卻不想對方這一張嘴居然也能這麼利,把個人氣成這樣還不帶臟字的。
這哪是高潔清絕的雲中仙鶴,分明是一隻氣急了就撅蹄子撞人的野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