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梅驚弦此刻的神態舉止雖帶些男子的大氣與颯然,但因為頂著一副大美人的模樣,倒也顯出了一些一般女子少有的端方雍容,這股氣質與他的行止相結合,並不令人覺得突兀怪異,反而形成了一股獨有的韻味與氣度。
一個美人,容貌固然令人看重,但一個氣質出眾韻味獨有的美人,才真正令人印象深刻銘記於心。
可梅驚弦一張口,登時什麼氣質、什麼韻味都散了。
畢竟一個美人,頂著個男人的聲音,那麼即使她長得再美,氣質再好,在她張口的那一刻,就足以打破任何一個男人心底生出的妄念與綺思。
陸小鳳下意識的又去看了一眼西門吹雪,立刻又得出了一個和不久前同樣的結論——
西門吹雪是例外,他就不是一般的男人。
不是一般男人的西門吹雪專注的望著梅驚弦,聲音微沉,“知道什麼?”
他麵無表情,眼中卻帶著深沉的慍意,“知道你要嫁給史天王?”
聽到西門吹雪滿含不悅的聲音,梅驚弦心中猝然一跳,沉默一下,認真道:“不是我要嫁給史天王,是玉劍公主要嫁給史天王。”
西門吹雪毫不動容,目光冷漠而隱怒,“而你現在是玉劍公主。”
梅驚弦並不想和他在這種話題上糾纏,腦中靈光一閃,鬼使神差道:“可我很快就會成為寡婦了。”
話音落下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懊惱得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說自己要成為寡婦,這都是什麼破廉恥之詞?!
陸小鳳才倒了杯茶,茶水剛入口就聽到梅驚弦的話,一口茶水登時嗆進了喉嚨裡。
他一邊咳嗽一邊用一種極為驚異的眼神看著梅驚弦,又一次重新認識到了自己朋友的真麵目。
同時他也決定了,這段時日在有梅驚弦在場的情況下,絕不喝茶了。
西門吹雪的怒意卻仿佛被安撫下來了。
他靜靜望著梅驚弦,眼中暗湧不息的慍怒化為淡淡的不悅,平靜道:“不是你要成為寡婦,是玉劍公主要成為寡婦。”
陸小鳳握著杯子古怪的看著他們。
他忽然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覺。
西門吹雪如今的模樣仿佛是一個勾引有夫之婦並且還夥同人家妻子打算去謀害丈夫的女乾夫。
梅驚弦不自在的避開西門吹雪的目光,望向出神的陸小鳳。
“回歸正題,你們見過追命了?杜先生打算如何安排你們?”
陸小鳳回過神來,忙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諸腦後,“追命什麼都沒有透露,那位杜先生想讓我和西門吹雪護送你……”
收到西門吹雪忽然掃過來的冰冷目光,他立刻改了口:“護送玉劍公主出嫁。”
梅驚弦點點頭,“既來之則安之,你們倆既然也攬了這件事,那也隻能進行到底了。”
陸小鳳原本是因為擔憂莫名失蹤的梅驚弦才跟著西門吹雪一起來到了蘇州,如今西門吹雪顯見著是不會離開梅驚弦半步,而正在進行的這件事足夠危險,他也不放心就此離開。
“所以,你的任務就是扮成新月公主去刺殺史天王?”
梅驚弦點點頭,“本不該如此麻煩,但史天王此人狡詐非常,也不知該說他是過於謹慎還是貪生怕死,竟給自己弄了六個替身。這六個替身和史天王本人不管是樣貌身形還是言行舉止都一模一樣,他們七個同進同出,形影不離,難分真假,由此便增加了殺傷他的難度。尤其史天王手下還統領著一群人數不少的海寇軍團,他們在沿海地帶劫掠多年,且禍害過往商船無數,一招得手後便隱匿於海上,蹤跡難尋,就連朝廷也奈他們不得。而若刺殺計劃失敗,惹怒了史天王,遭殃的還是無辜百姓。”
想了想,他又道:“其實追命早已和我透露過,聖上視史天王為心腹大患,早有除他之心。當初西門莊主與葉城主於紫禁之巔一戰後,聖上便動了心思,想要招募江湖上的絕頂高手前去除掉那賊寇。可因著七個史天王真假難辨,所以一直未能成功。誰知史天王這次竟向朝廷提出了和親的要求,如此便正中聖上下懷,決定就此機會將這賊首除掉永絕後患。”
畢竟即使史天王的替身再多,洞房花燭之夜也不可能讓替身代替吧。
陸小鳳了悟的點點頭。
認識這麼久,他知道梅驚弦雖然是個江湖人,卻是個極為少有的親近朝廷的江湖人,所以對於梅驚弦能接受朝廷的指派去做這件事其實並不奇怪。
“那位花姑媽和薛穿心是怎麼回事?”
說到薛穿心,梅驚弦不免想到了他那個稱號,嘴角不覺露出了一抹笑意。
西門吹雪眉頭輕皺,神情微冷。
梅驚弦敏銳的瞧了他一眼,收斂笑意,道:“這次的計劃必須足夠隱秘,杜先生做了好幾手準備,花姑媽與薛穿心正是其中一環。”
他喝了口茶,繼續道:“史天王多疑,若這次聯婚順順利利的完成,反倒要惹人懷疑。正巧,江湖和朝廷都有許多人反對這門婚事,意圖暗中破壞。杜先生便趁此機會,打斷將這股力量結合到一起,作為明麵上的暗手,去乾擾這場聯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