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嗎?”易真嘴唇閉著,內力卻裹挾著聲音,化作一線,吹到艾靈耳邊。
艾靈十分驚訝,她本想問易真是怎麼做到,但轉念一想,他做過奇怪事已經太多,也不差這一件了。
“生氣。”她笑容不變,“但越生氣,頭腦越冷靜。”
“非常好,繼續保持。”易真說。
“艾靈——”娜塔莉婭笑靨如花,熱情地張開雙臂,朝艾靈走過來,“聽見你要請我們在星凋吃晚餐時候,我們真是高興極了!真沒想到,你居然還能原諒我們!”
她身邊金琦圓臉圓眼,個頭嬌小,也仰頭看著艾靈:“是啊,實在對不起,那天回家,我媽媽發了好大一通火,幸好有你請柬幫我解圍……”
艾靈勉強與娜塔莉婭抱了一下,“我……”
“好了,”金發藍瞳,樣貌英俊少年走過來,責備道,“你們讓艾靈喘口氣吧。”
他轉向艾靈,關切地問:“艾靈,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
被他這麼一問,剩下人立刻圍了上來,眼巴巴地等待艾靈回答。
易真冷眼旁觀。
看起來確實是不太好對付,人多勢眾不說,各個都精,三言兩語、連唱帶演,就把主動權抓在自己手上了。
他開口說:“艾靈,等一會再感受友誼也不遲,先請客人入座吧。”
聽見聲音,娜塔莉婭好像這才看到有他這麼個人似,她是這裡地位最高淑女,於是率先伸手:“這位先生是誰?”
易真握住她手,回道:“你好,我是易真。”
原本還算熱絡氣氛一下子冷了。
娜塔莉婭與對方皮膚稍微沾了一下,便忙不迭地鬆開了手。她狐疑地打量著麵前青年,隻覺自己挨到幾乎不是活人,而是一尊冰冷溫潤玉像。
這就是那個傳言中易真?
作為家族中理應受寵小輩,她自幼跟隨外公,見識過不少形形色色角色,有淩駕於世界巔峰皇帝,也有走投無路野狗。娜塔莉婭自傲於她眼界,諂媚卑賤或是孤高尊貴,她第一麵就能準確無誤地分辨。
然而眼前這個人竟不屬於任何一種,他不過是站在這裡,便映亮了周邊夜色。
“原來……是您啊。”她意味深長地說。
四周響起幾聲低低譏笑,易真平靜地說:“不錯,是我。想來以你們平日裡對我,以及對我性生活關注程度,應該很清楚我今天為什麼來這裡吧?”
安吉差點噎住,好一招開門見山!
娜塔莉婭笑容微滯:“……不好意思?您剛才說……”
“我相信你們都聽見,並且聽懂了我說話。難道我是在什麼敬老院裡嗎,還要一遍遍地對諸位耳背大人物重複?”易真無奈地笑了笑,“請坐!都請坐吧,彆站著寒暄了。”
太阿說:[你開始了?]
易真:“怕什麼,容鴻雪跟我是共犯,大不了推他出去頂缸。”
太阿說:[唔,那提前祝他好運。]
金琦震驚地看著他:“你好大膽子,居然敢這麼跟我們說話!”
“你們膽子也很大,敢做蓄意殺人惡行。”易真隨口道,“相比之下我還真是奉公守法好人,值得一麵錦旗嘉獎。”
“站住!”金發奧利弗·暴風眼皺起濃眉,質問道:“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哦,”易真停下腳步,扭頭看他,“你想要我給你們詳細解釋?”
“您必須為您愚蠢和汙蔑付出代……”
易真聲音很輕,同時在寂靜中那麼鮮明:“金琦偷了主控製室鑰匙;你負責支開巡邏教官;厄休拉·暗星摸清了艾靈模擬室編號,而這本應該是保密;齊嘉佑威脅其他人立刻離開教室,再用鏈子栓住模擬室外門;西川弘樹是你們中唯一旁觀,他大約也知道艾靈喜歡過自己,所以他願意為這喜歡奉還一點廉價回報。”
易真手指舉起,說一個,點一個,被他指到人皆不由自主地後退縮,竟無法在第一時間說出反駁話。
最後,他轉向娜塔莉婭:“至於你,娜塔莉婭·赤紅龍,你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做了。你在背後策劃了這場自以為有趣惡作劇,然後因為你堂兄阿什泰爾·赤紅龍提前完成軍令,從猩紅鬥篷星係回家,過度狂喜,使你忘記了這個被你關在模擬室……朋友。”
他環顧四周:“還要我接著說嗎?”
大哥,你怎麼不講武德?
這何止是開門見山,這簡直就是一記迎麵打斷了對手鼻梁骨直球,腦漿子都要給人打出來了啊!
安吉目瞪口呆,已經想不出任何緩和氣氛方法……除非頭頂水晶鏡一整個塌方,說不定才能終結眼下這窒息氛圍。
一片死寂中,易真歎了口氣。
“你看,我剛剛就說了,大家不要寒暄,先坐下來再說,你們不聽我,結果呢?”他攤開手,“現在搞得多僵啊,一點和諧都沒了。”
艾靈咳了一聲,儘量繃住表情,緩緩坐在了主位上。
“大家都坐吧,”她字正腔圓地說,“千萬彆跟我客氣啊!”
花香濃鬱,安吉望著不遠處侍者手舉一盤鮮切玫瑰小布丁,真想把腦袋一頭紮進去。:,,,